而那盤羊四周,一頭頭盤羊屁股向內頭向外,圍繞中央的盤羊組成一個大圓。
空中隱隱傳來鼓聲,很是輕微,像是從天外傳來,鼓點越來越密集。
突然,那祭壇中央的女子跪伏在地,上身波浪般起伏抖動,口中念念有詞。
那并非是元朔語,而是另一種古老的語言,伴隨著這種語言的吟唱,她的上空魔氣涌動,旋轉,漩渦中一尊神魔的虛影緩緩浮現。
一頭頭盤羊背上的鎖鏈突然松脫,背上的樓閣嘩啦啦墜落。
盤羊鼻翼劇烈張合,空氣中彌漫的劫灰劫火紛紛涌來,從盤羊鼻翼中進入盤羊體內。
只見那些盤羊身上一塊塊肌肉飛速隆起,一只只盤羊竟然緩緩的站了起來,兩條后腿站立,矗立在小鎮的黑暗中。
“呼!”
它們的眼瞳突然燃起了劫火,長方形的眼瞳如同火槽。
小鎮居民癡癡傻傻的看著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中央那頭盤羊并未變化,而伏在祭壇上的女子卻站了起來,在夜色中遮住胸膛,噗嗤笑道:“你們還不逃?難道是在等人家,把最后一件衣服也脫下來給你們看?”
小鎮居民這才醒悟過來,發出尖叫,四散逃命。
他們不逃還好,這一逃遁,便激發了那些魔化的盤羊的兇性,一只只盤羊邁開腳步,一步頂小鎮居民二十多步,紛紛探出利爪,向那些慌亂中的小鎮居民抓去。
慘叫聲不絕于耳,一個個小鎮居民被抓住,丟入盤羊滿是利齒的大口中。
那魔化的盤羊口中,是熊熊的劫火!
而那女子卻不知從何處取來一件衣裳,慵懶的穿在身上,低笑道:“色色的神明,非得要人家脫掉衣裳作法獻祭,才肯現身……神明將恐懼播撒給世人,世人才會虔誠信仰神明。”
盤羊輦馱著祭壇和祭壇上的女人走出小鎮,向伯山城而去,后方小鎮中一片火光,火光中一只只魔化盤羊走出,筋軀有如磐石,身上涂著鮮血。
伯山城。
蘇云來到城外,只見這座劫灰城的劫灰基本上已經耗盡,劫火也漸漸熄滅,只有少數地方還有劫火燃燒。
“果?”天鳳側頭,對這座城有些恐懼。
“伯山城毀于二百年前。”
瑩瑩順著蘇云的黃鐘神通滑下來,一屁股墩坐在蘇云的肩頭,趁著火光翻閱資料,道:“盤羊之亂爆發后,這里便被劫火點燃了。聽說有人在火光中看到了劫灰怪,很多劫灰怪供奉著劫灰神王,生活在火焰中。”
她仰起頭,不解道:“不過現在劫火大半已經熄滅,這些劫灰怪和劫灰神王哪里去了?”
蘇云走入伯山劫灰城,道:“進去看看便知道了。”
邢江暮定了定神,連忙跟上蘇云,他的腳步落在伯山城的地面上,陷入灰燼中約有半尺左右。
他出使大秦十多年,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新少史上任才幾天,便跑到這種禁地……”他心中不免嘀咕。
“果……”天鳳東張西望,驚恐萬狀的跟上他們,險些把邢江暮踩到劫灰里。
就在此時,一面被燒得烏黑的墻壁坍塌,轟然倒下,天鳳驚叫一聲,縱身躍起,向邢江暮懷里跳去。
那位三十二歲白發老者不假思索伸出雙臂,將大鳥托住,如同一根針支撐起一個毛茸茸的大球。
邢江暮被壓得又蒼老了兩歲。
毛茸茸大球里面探出天鳳的小腦袋,瞥見沒有危險,這才探出腳,邢江暮如釋重負。
蘇云伸手向下虛虛一壓,將墻壁坍塌揚起的灰燼壓下,頓時那座倒塌的墻壁后露出一具具被燒黑的骨骼,猙獰恐怖。
“果!”
天鳳縱身挑起,向邢江暮懷里跳去。邢江暮閃身躲避,天鳳噗通一聲砸入劫灰中,弄得漂亮的羽毛上都是厚厚的灰燼。
“這些骨骼,是劫灰怪的骨骼。”
天鳳氣得啄邢江暮白發蒼蒼的腦袋,邢江暮木然的承受,只聽蘇云的聲音從傳來:“那些劫灰怪,應該是被燒死了。”
邢江暮抹去額頭的血,疑惑道:“劫灰怪可以生活在劫火中,為何還會被燒死?”
“大概是劫灰燃盡,沒有了劫灰,劫火便開始燃燒這些劫灰怪。”
蘇云猜測道:“可能劫灰怪需要生存在劫火形成的環境中。我們往前走,前面還有尚未燃盡的劫火。”
他們繼續前行,伯山城中彌漫著劫灰的氣味,充滿的腐敗腐朽的氣息,像是一切都腐爛之后的味道。
天鳳鬼鬼祟祟的跟在蘇云后面,讓邢江暮走在最后。
過了不久,他們來到城中心尚未燃盡的劫火前。
蘇云、瑩瑩和邢江暮都呆住了,只見伯山城的城市中心沐浴在劫火之中,火焰高達百十丈,熊熊燃燒。
然而在火焰中,青山綠水,屋舍儼然,宛如一個世外桃源!
火中仿佛另有一片天地,這里山水顏色鮮麗,各種色彩都有,鄉村周圍是田地,甚至可以看到街邊有菜圃,種有稀奇古怪的植物。
這些植物居然可以在劫火中發芽,生長,開花,結果,蘇云等人甚至還看到一些劫灰怪在田間勞作,打理菜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