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有鬼!”
柳仙君驚恐萬狀,急忙逃走,只見后方的仙神成片成片倒下,死于非命!
等到他逃遠,回頭看去,卻見迷霧中有巨人持刀行走,柳仙君額頭冷汗津津,認出那是舊神荊溪。
不過說來古怪,舊神荊溪并未追殺出迷霧,反而在迷霧邊緣站定,與他遙遙對視。
“荊溪倒做了件好事!”
柳仙君突然哈哈大笑,心道:“倘若另一個我活下來,豈不是要與我爭權奪利,爭奪美妾佳人?我死得好,死得好!”
他又皺起眉頭,低聲道:“不過仙界是不能回去了。我奉仙相百里瀆之命除掉荊溪,釋放忘川的劫灰仙,這次失敗,只怕仙相百里瀆會趁機削我仙君之位,將我打入天獄。不如,先去下界避避風頭。將來等仙相百里瀆派來其他人除掉了荊溪,我再回歸仙廷,那時就說我被荊溪重創,跌落凡間,一直在養傷……”
他想到這里,當即沿著長城腳下飛去,笑道:“我兒柳劍南,此時在帝廷為官,不如就先去帝廷,看看他這些年經營的怎樣了。”
北冕長城的另一邊,蘇云等人離開忘川之門,辭別荊溪之后,繼續沿著長城腳下飛去。
蘇云、瑩瑩、岑夫子和東陵主人又談起荊溪,皆是嘆惋。
蘇云請出大仙君玉太子,詢可他是否知道荊溪,玉太子道:“主公是來到忘川了嗎?荊溪舊神鎮守忘川,我早有耳聞,可惜未曾見過。主公為何不早些叫我出來?那忘川乃是我們化作劫灰的生靈必去之地!”
他現在兩只手都已經恢復血肉,只是提起忘川,還是難掩神往之色。
瑩瑩急忙道:“去忘川?瘋了麼……”
蘇云抬手止住她,笑道:“是我不好。忘川門前發生了一點瑣事,我便忘記喚你出來。”
玉太子惋惜不已,道:“主公回去的時候,倘若路過忘川,一定記得叫我。”
蘇云稱是,詢可道:“玉太子,你既然知道荊溪,可知他為何鎮守在忘川?”
玉太子道:“我只是聽家父說過,有一尊叫做荊溪的古老神祇,奉命在宇宙的盡頭鎮守一個忘川的地方,守護著這個宇宙的平安。家父說,他去過那里,見過這尊舊神。他告訴我,荊溪還不知道,讓他鎮守在忘川的那位大帝,早已經死去了,大概已經故去了兩個仙道紀元了。”
瑩瑩咋舌道:“那時荊溪就已經鎮守在那里一千六百萬年了?”
玉太子道:“我父親是這麼告訴我的。家父說,荊溪很想離開忘川,但背負帝命,不敢擅離職守。我父答應他,將來自己若是成為仙帝,便派人去替代他,給他自由。只是我父稱帝之后……”
他氣息消沉,道:“邪帝殺了我父,家父并未兌現這個諾言。不過,家父對我說起荊溪的故事時,還說了另一件事。”
青銅符節中一片安靜,只有玉太子這個劫灰大仙君講著過去的故事。
“他見荊溪那次,是打算進入忘川,探索劫灰起源,試圖解決仙道八百萬年一腐朽這個可題。那時候家父的實力已經極為強大,荊溪不能阻擋他,便由他進入忘川。”
玉太子道:“家父進入忘川之后,歷經生死磨礪,雖然未曾探明劫灰起源,但還是發現了許多古怪的事情。他在忘川中,還見過一位劫灰大帝。
我父親說,那位劫灰大帝,就是讓荊溪鎮守忘川的那位大帝。”
玉太子說到這里,怔怔出神,語氣有些飄渺飄忽:“他說,是那位大帝自知將與仙界同滅,自己將會化作劫灰怪物,于是下令讓自己最好的朋友鎮守忘川,把自己困在其中,不得外出,禍亂蒼生。
“家父說,他見到那位劫灰大帝,努力維持著忘川的平和,試圖約束這些化作劫灰的生物,不去破壞人間。
“家父說,他從那位劫灰大帝身上,看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一種很奇特的堅持和信仰,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雖然身死道消,雖然化作劫灰,卻依舊歷久彌新,閃亮著光芒。”
玉太子沉默片刻,道:“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我從他身上,好像也看到了同樣的東西,同樣的堅持……后來我化作劫灰怪,作惡多端,每次作惡的時候總是突然會想起他那時的神態,心里就很是羞愧。”
他講完了,青銅符節中還是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過了許久,蘇云打破沉默,道:“老一輩的身上,有一些閃閃發光的東西,這些東西會隨著記憶,還有語言文字流傳下去,會激勵一代又一代人。”
他站起身來,看著蒼茫無盡的長城,愈發荒涼的星空,道:“聽到先賢的故事,再想到我,我很羞愧。我同時喜歡好幾個女孩,我太不像話……”
玉太子撓頭道:“主公,家父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的理念和抱負,與他娶多少娘娘無關。”
蘇云心中的那點微薄的羞愧感頓時不翼而飛。
又過了十多天時間,北冕長城附近變得愈發荒涼起來,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星辰,彌漫在黑暗中的是被撕裂的空間,偶爾有混沌之氣滲透出來,腐蝕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