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失憶了。
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她在怪談里困了多少年?這部【瞳界】手機如果是二十年前的遺物,難道她困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變化……足以讓一個熟悉的地方變得面目全非。
難怪偶爾能從她茫然的眼神中看到恐懼,難怪她一出門就緊緊地跟著他。
這個世界對她而言,已經不存在任何熟悉的東西了。
她在醒來的那刻聯系到了他,聶云真自己也許都不知道為什麼,但對她而言,他的確是現在的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熟悉”的人。
秦滿江朝前邁動的步伐,從快到慢,再到……完全停止。
他轉過身,看向身后霧氣彌漫的街道。
他已經走出了快五十米。
夜色與霧氣的朦朧中,即便月色很亮,也是看不清人的。
遠處的人行道上,一個單薄的身影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
秦滿江一言不發,朝著剛才離開的方向快步走回去。
聶云真就站在那里,不說話,也不動。
秦滿江的步伐越來越快,到后來已經小跑起來。
很快,他來到她近前,看著這個眼神不知所措,抬頭想看他,又不太敢看他的女人。
“我就當做善事了,等你記憶恢復,就自己出去找地方住。”
秦滿江對她說道。
聶云真仍是一言不發,也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愣著做什麼?”
秦滿江扭頭看向她:
“回家。”
===第九十五章 紙人唱戲===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到了黃泉戲開場的日子。
南枝坊的地點,梅思君已經發給了所有人,秦滿江沒有提前去南枝坊打探,其他人他倒是不知道。
他只是覺得,那個地方已經成了梅家名下的產業,這麼些年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之所以直到今天才爆出這麼一個終極游戲,也許正是最近才出現的變故。
早上七點半,起床洗漱后,按照梅思君給的地址,秦滿江和聶云真打車前往了伏城西郊。
一路上崎嶇不平,荒無人煙,四周呼嘯著風聲,放眼望去都是荒山禿嶺,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難怪梅家閑置著,這地方實在是太過荒涼,就算不鬧鬼也住得不舒服。
出租車司機全程不說話,到地方將兩人放下后,立刻一腳油門走了。
兩人下了車,秦滿江看了一眼梅思君的指示,說是要先找到一條河,順著這條河往下游再走一段時間。
秦滿江和聶云真一前一后,在晨霧中前行,很快,那條河就被他們找到了。
這條河沒有名字,河不寬,水也不急,毫無特點,倒是在河邊這根本沒什麼人來的地方,看到了足跡。
是他們吧?
秦滿江不喜歡提前探查,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喜歡。
聽鐘雪燃說,陳致遠就是一個喜歡在進入怪談之前把一切準備做到最充分程度的那種人。
“往那邊走。”
秦滿江對聶云真說道。
兩人各自背著一個背包,里面裝著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和一些簡單的食物。
經過這幾天的調養,聶云真的臉色要好了許多,雖然還是做不出什麼表情,但至少人不再那麼憔悴,補充足夠的營養后,臉龐也逐漸有了血色,甚至能稱得上好看了。
“一種林黛玉般病懨懨的美……”這是鐘雪燃在一天前過來找秦滿江聊這個怪談時,看到聶云真后給出的形容。
河邊濕氣很重,再加上一些水面上的霧氣,稍遠一些的地方,就看不太真切了。
然而走著走著,秦滿江和聶云真就停下了腳步。
水霧彌漫的河上,有人?
兩人站在河岸邊,看向河面。
很快,一艘木船從霧氣中駛了出來,有了第一艘,就有第二艘,不多時,密密麻麻的木船出現在了河面上,好在這一段河面較寬,不然根本擠不下這麼多船。
秦滿江扒開了濕漉漉的蘆葦,和聶云真一起朝著那些船看去。
這些船上裝飾著各種各樣的花燈,船頭和船尾放著紙扎的男童女童,上面劃船的人戴著造型古怪的面具,身上纏著顏色各異的飄帶。
水面上還撒著一堆白色的紙片……
仔細一看,是從空中飄下來的。
不對勁啊……
這地方人跡罕見,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船來?
船上還有那麼多紙人……
這時,一只手悄悄地伸向了秦滿江的肩膀。
在即將要碰到他時,聶云真忽然一扭頭,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秦滿江察覺到動靜立刻回頭,卻看到了梅思君和陽!
被聶云真抓住手的正是陽!
陽被她抓住一點也沒有異樣,反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他和聶云真,緩緩朝后退去,直到退離河邊,到了河岸高處才說到:
“那些不像是人……”
秦滿江心中咯噔一下。
那條河里……那些船上的難道都是鬼?
“你們看。”
梅思君忽然說道。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朝著河面看去,白茫茫的霧氣籠罩著河面,漆黑的河水里倒映著大大小小的花燈。
撐船的人戴著詭異的面具,手雖然在動,但動作極其僵硬,一個個都像是戲臺上的假人,忽然間……一曲詭異的曲調在河面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