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忽然說出了令大家震驚的話。
“什麼?”
陳致遠兩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陽呢?陽的尸體也在?”
“我說了四個,長官。”
許一扭頭看了一眼被他捏住了肩膀,略一用力掙開后,拍了拍肩頭:“不過,應該還沒死就是了。”
“為什麼?”陳致遠也冷靜了一下,飛快地問。
許一似乎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摸著下巴說道:“太高了。”
“什麼太高了?”陳致遠追問道。
“浮得太高了。”許一雙手墊在后腦勺,慢慢朝著戲樓走去,“手和腳都浮在水面。”
他說得很簡單,但在場之人都不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個人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四肢是自由垂落的,不可能浮在水面上。
“我個人覺得浮在水面上那四個人,像四個紙人,輕飄飄的。”
許一忽然回過頭:“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去了另一個時間線?”
他忽然的轉折有些奇怪,但也不難理解。
沈骸一直一言不發,倒是這句話,讓他似乎有些同感。
“梅思君先生的夢,我不認為是巧合。他忽然夢到了百年前的【南枝坊】,也許他們四個此刻身處的,的確是百年前。”
沈骸慢條斯理地說。
許一聽他也這樣說,忽然伸出手敲了敲近在咫尺地空氣,像是在敲一面看不見的墻:“喂,陽?聽得到嗎?我在你身邊呢。”
“許一先生,請你不要再鬧了!”陳致遠怒視著許一。
“你覺得我在鬧?”許一歪著頭看了他一眼,“好吧,對不起,如果道歉能讓你開心一點的話。”
“陳先生,”四十歲左右的大叔,密林忽然說話了,他看著陳致遠,“我認為,應該冷靜的是你。”
“這場怪談,古今兩線并行才是它正常進行的方式,不是嗎?”
密林沉聲說道。
他的話,終于讓陳致遠關心則亂的心態穩定住,腦海里閃過開幕語和游戲要求……
【前世今生,怨懟難消】
【誰入梨園,誰為戲子】
的確,密林說的是對的。
“這是一場陽也未曾聽聞過的陳年怪談,它既然將我們分成了古今兩方,就必然有獨特的意義,單獨一方想來難以通關,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和身處百年前的他們建立聯系。”密林成熟穩重的聲音令人心安,他三言兩語說清了現在該做的事。
“冷靜哦,第五席。”欣欣悄悄拍了拍陳致遠的肩膀,“小心陽回來了,你自己卻死了。”
陳致遠扭頭看向她,面無表情。
欣欣可愛的臉龐上露出了更可愛的笑容:“恐怖電影里不是常有這種橋段嗎?總會不圓滿……”
“你們,有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
醫生嚴瀟忽然開口說道。
他從剛才開始就完全沒有參與他們之間的談話,只是站在稍微熟悉些的鐘雪燃身邊,靜靜地觀察著整個【南枝坊】。
這是一個白墻黑瓦圈著的巨大庭院,深處矗立在一座二層戲樓,大大小小的古舊老屋連成一片,這個地方……至少可以住下幾十個人。
經過嚴瀟的提醒,大家都不再說話,凝神聽去……
接著,他們便聽到了,一種怪異的腔調……
那聲音,聽起來極為婉轉,卻又格外幽怨凄慘,頗為滲人……
現在明明還是大白天,但卻令人打心底里不安。
“是《探陰山》。”密林有些皺眉,“可唱腔詭異,不該如此。”
這聲音,越聽越讓人起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他們面前的碎石子路上,出現了一滴滴鮮血!
憑空出現,一路向前蔓延!
這是……誰的血?
————
井下。
秦滿江和梅思君腳步剛踏上碎石路,準備往前方陰暗模糊的戲樓去。
畢竟那林小姐說,李云秀的后半段故事,要他們自己去看。
可就在踏上這碎石子路的瞬間,一個戲班子的年輕人,憑空出現了!
他畫著凄艷的妝容,眼睛,嘴角,鼻子,耳朵……臉上的每一個穴竅都在流血!
但他的身體還在不由自主地動,做著婀娜婉轉的動作,嘴里,還在唱著——
“賊李保貪財好色,
誆奴到喜鵲橋邊。
掠去我錦繡的綾羅,
頭上的簪環,
害死我命喪黃泉……”
是《探陰山》!
(
===第一百零七章 領銜入戲===
“這是……剛才跟著趙啟功下來的戲子?”
梅思君看著對方拿捏著蘭花指,唱著詭異的曲調,七竅都在流血,好不容易認出了是誰。
“難道他被鬼附身了嗎……”
這副模樣,實在不得不讓梅思君多想。
然而這時,秦滿江忽然輕輕地拉了他一把。
“等等,你退后一步再看。”
梅思君跟著秦滿江往后退了一步,赫然瞪大了眼,那七竅流血正用怪異強調唱著《探陰山》的戲子又陡然消失了!
兩人再往前一步,聲音和人又同時出現!
“這是……景從口入,景隨人動,移步換景!”
梅思君大驚失色。
秦滿江還沒細問,就聽他已經主動解釋道:“這是戲劇表演中的一種技巧,戲臺不大,卻自成天地,要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就必須用表演者的唱詞和肢體動作表現出來,達到以假亂真,一步一景的地步。
你我再向前一步試試?”
他忽然轉頭看著秦滿江。
秦滿江一點頭,戲劇方面定然是梅思君更加專業,他說再向前一步看看,那就再向前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