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言的恐慌從四周的黑暗中緩緩蔓延過來,這井底的環境,就像一部低分辨率的老式電影,什麼都看不太真切,但反而是那種朦朧的模糊,伴隨著偶爾飄過的細碎響動,讓人心底止不住的發毛。
如果是秦滿江自己的身體,此刻的他雖然會感覺恐懼,但也還在可控的范圍之類,因為他的身體會嚴格的控制住恐懼對身體機能的影響。
然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秦滿江腦子里的想法多,想象空間也大,在他思維的勾勒之下,整個戲樓似乎變成了一張黑暗中已經裂開的,擇人欲噬的鬼口,正等著他上門。
“呼……”秦滿江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心底嘀咕了一句,“原來我的膽子這麼小……”
以前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畢竟無論發生什麼事,行動都一如往常的穩定,雖然手腳也會發抖,后背和頭上也會冒冷汗,胳膊也會起雞皮疙瘩,但這些根本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似乎對于他的身體而言,“怕”這個情緒表達出來就夠了,對身體行動的影響就沒有必要了。
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膽子挺大,但現在靈魂進入這副身體后他才知道……原來不是他膽子大。
是自己本來的身體太好用。
正在這時,秦滿江忽然聽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
是同一空間里的人,還是不同空間里的人在行動?
秦滿江立刻往戲樓里一鉆,挨著樓牌下的柱子,藏了起來。
什麼東西……
他眉頭微皺。
然而,一雙手卻緩緩伸向了他的肩膀。
在即將要碰到他時,秦滿江猛地一回頭,抓住了那只手!
“挺機靈。”
一張老臉浮現在秦滿江面前。
借著昏暗的光線,秦滿江看清了他是誰——
班主,趙啟功!
他竟然和自己在同一個空間里?!
也就是說,他選擇的也是丑角?
“小七,你很不錯……竟然還知道踩著碎石路上的大石塊進來,不像那群白癡。”趙啟功盯著秦滿江,壓低了嗓子說道。
這個趙啟功的聲音讓秦滿江心底極為不安。
這個趙啟功,絕對有大問題!
首先便是他【南枝坊】班主的身份,還有……從他剛才的言論來看,這個人是完全知道進入戲樓的正確方式。
這說明了什麼?
要麼……他不是第一次進入這里。
要麼……
秦滿江想到了一種更極端的可能性。
這一切……包括前任臺柱的死,會不會是這個趙啟功動的手腳?
所以他什麼都知道?
“你不是小七?”趙啟功目光一變,剛要做些什麼,卻見秦滿江忽然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神情麻木地看著他,似乎已經嚇傻了。
趙啟功死死地盯著秦滿江,想從這張“臉上”看出些破綻,秦滿江嘴唇哆嗦著,臉色也一片慘白,他這倒是沒裝,畢竟現在這副身體,他害怕起來,真就是這副樣子。
這似乎也說服了趙啟功,他伸手把秦滿江從地上拉了起來,幫他拍了拍衣服:“別哭,別嚷嚷,想活命就聽我的……”
秦滿江似乎這才回過神,哆嗦著嘴皮子說:“班……班主,這是哪里?大家呢?”
“我……我們不是……要給鬼唱戲嗎……”
“嘿,唱戲……”趙啟功笑了一聲,笑得格外陰森詭異,“對,是唱戲……小七,一會兒咱們就進去,你幫班主,找一件東西……”
秦滿江心中咯噔一下,不對……這個終極怪談不對!
“找……找什麼?”
他恰如其分的恐懼讓趙啟功更加滿意。
趙啟功扭頭看向漆黑一片的戲樓一樓,黑暗之中,似乎有無數只眼睛在暗中盯著……
“一塊玉……”趙啟功臉上的猙獰讓秦滿江有些不寒而栗:“不……是一只蟬,我的玉蟬,被那個賤人含在嘴里,跳進這口井了……”
秦滿江心中狂震,玉蟬!
生以為佩,死以為含,玉蟬是葬玉!
簡而言之,是將玉器制成蟬形,以蟬的羽化比喻人的重生。將玉蟬放于死者口中,稱作含蟬,壓住死者口中舌,便是壓住了靈魂,暗指肉身雖死,靈魂不滅……
這個【黃泉戲】,到底是怎麼回事?
(
===第一百一十章 古今連接===
在大量恐怖電影或中,獨自行動往往伴隨著巨大的風險。
這個特點,放到怪談游戲中也一樣。
但這個怪談,將所有進入【南枝坊】的人都分成了不同的身份,并安置到了平行的重疊空間之中,強行分隔開了眾人。
鐘雪燃踩了刀馬旦的身份后,便進入了【南枝坊】戲樓,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為什麼鬼要這麼做?
將所有人按照不同的身份分隔到不同的空間里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如果僅僅是為了讓他們感到恐懼,明明還有更好的方式,比如……讓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個好辦法。
此刻,鐘雪燃站在戲樓的一層,身前大片的空地,再往前就是一米高的戲臺,天色雖然不昏暗,但卻什麼東西都沒有,戲樓的桌椅板凳,道具陳設早已被搬空了,這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探索的價值。
真是奇怪……
鐘雪燃往邁了一步,然而就是這一步,忽然傳出了細微的聲響。
“吱——”
————
與此同時,井底【南枝坊】,陽和聶云真也站在了碎石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