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遠告訴了他一些事,一些再不說出來,很可能會被陳致遠被動遺忘的事。
陳致遠的情況……也越來越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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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儺戲面具===
陳致遠的情況……也越來越難了。
作為醫生,嚴瀟讓陳致遠去照過頭部CT,可出來的影像卻讓嚴瀟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致遠的腦子……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快停止思維活動了。
可陳致遠本人卻不太在意,他聽嚴瀟問起,嘆了一口氣,說道:“鐘雪燃。”
“她?”嚴瀟有些意外。
鐘雪燃一般是照顧別人的那個,她的精力永遠那麼充沛,她沒有太多被擔心的必要吧?
“陽說,她從進入這場游戲的那天起,就有藏得很深的自毀傾向。”
陳致遠說出了一句讓嚴瀟頗感意外的話。
陳致遠轉過頭,看著嚴瀟,說:“而且,這份自毀傾向,并不是來自怪談世界的壓力,而是在她進入怪談世界之前就存在了。”
“可以說……鐘雪燃一開始就是一個想要自殺的人。”
“反倒是進入這樣的世界后,在生與死之間不停地幫助他人,讓她找到了一些存在的價值和自我認知,她才沒有走到最壞的那一步。”看著嚴瀟第一次露出訝異的眼神,陳致遠說道:“這些,是陽對我說的。”
“陽也曾告訴鐘雪燃,她的能力很強大,可以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幫助更多的人。”
“鐘雪燃并不怕死,也不怕鬼……”
“在現實中,她的家庭……應該比這個充滿厲鬼的世界更令她絕望。”
嚴瀟默默聽完后,整理了今晚陳致遠告訴他的所有東西,起身看著他,問道:“那你呢?”
“我?”
陳致遠似乎有些意外,他的腦袋,已經從失去深度思考能力,慢慢地開始失去過往的記憶了。
他回答不了嚴瀟這個問題,陳致遠只是覺得……有些事自己一定要去做。
比如答應陽的……
“我想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陳致遠茫然地說出了這句話。
隨后又傻傻地看著嚴瀟,笑了笑:“不過我可能會忘掉這件事。”
嚴瀟握著寫滿字的紙張,手下意識地捏緊了些。
“我走了。”他說道。
“外面下雨呢!今晚住下吧。”陳致遠說道。
嚴瀟頭也不回,離開了陳致遠家,關上了房門。
他低著頭,拿出手機,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誰啊?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凌晨三點多了!瘋了嗎!”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吵嚷個不停,但卻絲毫沒有掛電話的意思,仿佛知道打來電話的是誰。
“伏城所有玩家,我要他們活下來。”
“當然可以!”面對嚴瀟這個夸張的要求,中年男人竟然一口答應,“你是知道我的,我是讀書人,也是生意人,要我幫你完成這麼大的愿望,你要給出的代價……知道吧?”
“你要什麼?”嚴瀟問。
對面的男人一笑,緩緩吐出幾個字:“靈瞳,伏城所有玩家的……靈瞳。”
————
陽的感覺沒錯,秦滿江的感覺沒錯,許一的感覺也沒錯。
鐘雪燃從進入這場游戲的那天起,就有著從現實生活帶來的自毀傾向。
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甚至在這場恐怖的游戲中,她才能通過其他人的目光和言語,獲得自己的存在價值。
如果不是許一曾經看到了她躲在樹后哭泣的那一面,他也不會想到,這個看上去倔強又堅強的女人,其實比誰都脆弱。
而鐘雪燃自己,此刻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她平靜地放下了另一條腿,也松開了抱著樹干的左手。
可這時鐘雪燃才發現,自己下墜的身體猛然一停!
她的右手仍然被緊緊地拉著。
而拉著她的人,正是許一。
鐘雪燃抬起頭,雨點被大風吹得往臉上拼命地砸,模糊的水花與昏暗的光線讓她看不清許一臉上的表情。
但她卻能感受到那條被血肉詛咒吞噬得已經又干又瘦的胳膊,那條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斷裂的手臂,抓著她的力量竟然比下方扯著她腳腕的厲鬼力氣還要大!
“松開!”
鐘雪燃在嘈雜的風雨聲中大喊。
可就在這時,一道慘白的電光照亮了一切。
這道雷霆,來得比今晚的任何一道雷霆都要猛烈。
“轟!!!”
狂暴的雷聲姍姍來遲,鐘雪燃怔怔地仰著頭,看著那副造型詭異的漆黑面具……
這是……【儺戲面具】!
她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也知道它恐怖的副作用,戴上它的瞬間,人類就已經和猛鬼沒有任何區別了。
如果三分鐘之內不取下來,就幾乎再也沒有取下來的可能了……
許一……這個白癡!
鐘雪燃剛要說話,卻看到一個人影自樹上縱身躍下!
“咔——”
許一直接砸在了那只抓著她腳腕的厲鬼身上!
那只鬼被戴著儺戲面具的許一踩翻在地竟然也不松手,反倒是鐘雪燃被它拉著一起跌下了樹。
可許一抓著她的手腕一直沒松,眼看著鐘雪燃一只腳被鬼扯著,一只手被許一拉著,身體完全失去了平衡,即將砸倒在地,許一卻反手一抱,將她攔腰穩穩接住!
鐘雪燃被他接進懷里,眼前一花,再次抬頭時,只看到了一副冰冷的黑色面具,上面沾滿了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