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看之下,鐘雪燃頓時不寒而栗。
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一步步從坡上下來。
的確……這只鬼的墓可能沒有人祭拜,但讓鐘雪燃完全沒想到的是,同樣沒人祭拜的墓,還有一大堆!
借著月光一眼看下來,這滿是墳地的各種坡上,有祭拜痕跡和沒有祭拜痕跡的墳墓,竟然是一半一半……
糟了……
這下真的糟了。
“咔――”
“咔咔――”
這是什麼聲音?
一開始聲音比較微弱,鐘雪燃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仔細一聽,她發現聲音就來自自己身后!
這是很明顯的骨骼脆響,是身后那只鬼在動!
她不敢回頭去看,但只是從聲音聽,就能想象出身后的畫面,那只鬼的骨骼正在撐大……就像現出原形一樣。
鐘雪燃感覺一陣惡寒,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還沒到等死的時候,只要還有時間,就一定不能放棄……
我可不能就這樣死,我不能就這樣死在這!
這條命,是許一用他自己的命換回來的,我絕不能死在這里!
鐘雪燃并沒有陷入絕望的情緒中,但她也同樣找不到任何辦法了。
她只能在最后的倒計時三分鐘前,徒勞地在這個墳墓群里漫步。
這些墓影影綽綽,在月光下顯得越發凄慘。
鐘雪燃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地方,好像變大了……
墳包更高大了,坡道見的溝壑更深了,就連天空,也好像更高了……
等等!
好像是我在變矮?!
鐘雪燃忽然意識到,剛才那咔咔的骨骼脆響,并不是身后厲鬼發出來的,而是自己!
她的骨骼竟然在縮小!
等她駭然回過神整個人的體型,已經縮小到不足一米三了……
身上的衣服變得格外寬松,鞋子也變得不合腳了……
我在死亡!
鐘雪燃猛地扭過頭,看到的卻是撐著紅傘的厲鬼,那張獰笑著的恐怖臉龐。
它身上最外面那層黑色的紙衣服已經徹底脫落,露出了它原本的裝束。
這只鬼,似乎真的來自古代?
鐘雪燃腦子里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爸爸,我們鐘家每代人都要進入瞳界,難道不能抓住那些鬼自己用嗎?】
【不可以……你要記住,人就是人,鬼就是鬼,人永遠不可能抓住鬼,即便看似操縱了厲鬼,也只會讓自己同樣墜入地獄,萬劫不復。】
【爸爸,你為什麼這麼清楚呢?】
【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就存在過這種人啊……咱們的小冊子上有過記載……以后你如果遇到古代的鬼,就有可能是那種人的后代在操縱,一定要小心,他們披著人皮,但沒有人心……】
【他們是誰啊?】
【他們……也是道士。】
【可是,為什麼……】
鐘雪燃兩眼逐漸睜大,這只撐著紅傘的厲鬼,這身服飾裝扮,毫無疑問來自古代!
但剛才它的衣服外面卻罩著一層黑色的紙衣服作為掩飾,難道說,放它出來的襲擊自己的人,就是父親以前說過的,那種可以操控厲鬼的,披著人皮,沒有人心的道士?!
難道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個背影,就是某個自己見過的道人?
正思忖間,鐘雪燃的身體又縮小了幾厘米。
她竟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照這樣下去,三分鐘一到,自己可能會直接消失在這個世上!
不行……絕對不可以!
下過雨的夜晚,一陣陣寒冷的陰風吹來,這股寒意蔓延向全身,根本分不清是來自靈魂,還是來自外界。
只有不到一分鐘了,怎麼辦?
還有什麼線索?
厲鬼撐著紅傘,一身古裝,滿臉獰笑,雙目腥紅。
鐘雪燃毫不示弱地回盯著它,她依舊沒有放棄思考。
在看著這只鬼身上的衣服時,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為什麼放出這只鬼的人,會給它穿上紙制的黑衣?
它是一只鬼,特意這樣做的緣由是什麼?難道只是那個人突發奇想,給它燒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穿?
不……
不會這麼簡單。
這只鬼既然是沖著我來的,那給它穿上黑色紙衣的行為,就是做給我看的。
等等!
如果不是我摔了一跤無意中撞破了這只鬼的衣服,只憑肉眼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只鬼的外衣是紙做的,也就是說……那個人想隱瞞的,是這只鬼穿著古代的衣物,甚至是來自古代的這件事?
他怕我猜出他的身份?不……順利的話,我會變成一個死人,他根本沒必要有這種擔憂。
那可能性就只剩一個了……這只鬼來自古代這件事,會直接影響到這場怪談是否能被我成功逃離!
所以他才給這只鬼穿上了黑色紙衣,隱瞞了最重要的一條線索!
一念通,處處通。
鐘雪燃再次回過頭去想這只鬼口中說的“肉坡”時,頓時就出現了其他思路。
會不會,這個地方的某個坡道,在過去的叫法是“肉坡”?
她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但光是現在的叫法自己都只能在到了現場后才能回憶起來,更別提過去的名字了。
肉坡在古代的叫法……咦,等等,肉?!
鐘雪燃眼睛猛然一亮!
她拔腿就跑!
明白了,一切都想明白了!
坡在古代依舊是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