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鐘雪燃徑直走向嚴瀟,注視著他:“告訴我原因。”
嚴瀟也直視著鐘雪燃的眼睛。
這個女人的眼里躍動著憤怒與冷靜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她壓抑著怒火,同時這憤怒讓她更加冷靜。
嚴瀟沒有隱瞞,在秦滿江打來電話通知后,他就沒打算隱瞞什麼。
易雨一定會被鐘雪燃發現,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他不是許一。”嚴瀟緩緩吐出的幾個字,徹底擊碎了鐘雪燃的希望。
她扶著長椅,雙目微微失神。
“那他……是什麼?”她在疑問,卻更像是絕望的呢喃。
嚴瀟目光一黯,低聲說道:“是我的錯。”
“我,錯信了一個人。”
接著,嚴瀟再次從頭講起了他的故事。
閉口不談的曾經,一天內竟兩次對別人說起,嚴瀟也覺得諷刺。
“那不是復活,易連海只是把新生的靈魂注入到尚未腐爛的尸體里,那個人……叫易雨,除了身體是曾經的許一,他和許一再無半點關系。”
嚴瀟話音落下,鐘雪燃已經徹底低下了頭。
又是易連海。
派人來取走她家古籍的人,也是易連海……
鐘雪燃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嚴瀟長身而起:“等等,你去哪里?”
鐘雪燃沒有回話,快步往自己的停車處走去。
嚴瀟幾步追趕上她,抓住了她的手腕。
雖然不知道鐘雪燃想去做什麼,但她現在明顯是情緒失控的狀態,無論她想做什麼,都最好是要阻止她。
鐘雪燃掙不開一個成年男人的阻攔,她也沒有掙扎,只是停下腳步,頭也不回:
“我沒有責怪你,我只是想找出那個人在伏城活動的所有痕跡。”
嚴瀟松開了手,他能感覺到鐘雪燃說這話時不是在逞強,也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情緒突然失控爆發。
這個女人要比預料中更加堅強,也更加有魄力。
“他已經死了,死亡的人沒有消失,只是走出時間了……”鐘雪燃轉過頭,慢慢地看向天空,此時空中布滿或金或紅的晚霞。
“許一的死與易連海無關,但……我無法原諒那個人這樣褻瀆他的尸體。”
鐘雪燃的視線,落回到嚴瀟臉上:“怎麼,你被他騙了這麼久,不想復仇嗎?”
嚴瀟總是冷淡平靜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別的情緒,這份情緒,甚至連近在咫尺的鐘雪燃都看不清。
“想。”
天黑了。
國道旁,秦滿江下了出租車,和易雨在路邊匯合。
“你發現什麼了?”
秦滿江問。
今晚他還要去湖里“簽到”,事情太多,一點時間都耽誤不得。
易雨靠在車旁,下巴往【觀音平湖】方向一揚:“昨晚我遇到人了。”
“誰?”秦滿江一怔,這里除了那個釣魚的龍森外,還有其他人來?
“市政的人,昨晚過來的,你看,從匝道下去開始,一直到觀音湖旁邊,全都被攔住了。”易雨這麼說完后,秦滿江才發現異常。
對,怎麼今天多出了這麼多的鐵皮?
“下午,我在監獄里問了王有福,他承認了當年開閘放水是故意的,背后有人指使。但他不肯說出原因。”
易雨說著說著,忽然猛地摔在了車旁,發出“砰——”的一聲,嚇了秦滿江一跳。
他趕緊把易雨扶了起來,可手剛碰到易雨的身體,就不自覺地往回縮了一下。
好冰……
不是冷,易雨的身體,已經到了“冰”的地步。
他像是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一樣。
“你沒事吧?”秦滿江皺眉看著他。
易雨搖搖頭,掙開了秦滿江的攙扶,繼續說道:“我想,王有福之所以不肯說,很可能因為那個指使他開閘放水的人,現今仍存在影響力,而且影響力很大。”
“剛好,【觀音平湖】這麼多年,早不開發,晚不開發,偏等你觸發了個人游戲后,市里忽然決定開發了……所以我想,這件事背后的影響力,應該來自伏城數得上的勢力。”
“是柏家。”秦滿江看著那些圍起來的鐵皮,終于放棄了腦海中對“陽”的濾鏡。
無論柏家,還是陽本人,都有貓膩。
“嗯,”易雨點點頭,“圍起來的鐵皮上,有百足建設的名字,這個公司是柏氏集團旗下的,所以……”
“昨晚來阻止我的執法人員,以及今晚圍住了觀音湖給你制造麻煩的人,的確是柏氏集團。”
秦滿江沉默著點點頭:
“我倒要看看,柏家把湖圍起來要做什麼……”
說完后,秦滿江擔憂地看了一眼易雨:“你先回去吧,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對勁,不要累垮了。”
易雨略微搖頭:“不用,這不是休息就能好的癥狀。”
他勉強笑了笑:“讓我和你一起進去,趁著我現在還能動。”
(五一快樂!今天一更,我也稍稍給自己放個假,晚安)
===第五百四十九章 儀式===
“不行。”秦滿江的拒絕完全超出了易雨的意料。他怔怔地看著秦滿江,卻見秦滿江毫不猶豫地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車里。
“在這里等我就好。”易雨躲開了秦滿江的眼睛,低下頭,他的臉色越發蒼白。
“你是怎麼了?”秦滿江皺著眉頭,實在無法無視易雨的狀況。
易雨搖搖頭,他不想多談關于自己身體的事,不……是許一身體的事。
“不要隱瞞,我們是朋友,告訴我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