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返虛以下修士而言,此界不太友好。”
方夕神識放出,感受著此一方世界的不同。
在地仙界下轄的三千小世界之中,五行法術乃是各界通用沒有絲毫阻礙,并且都可以在地仙界找到源頭,可謂殊途同歸。
但這一處小界雖然看似與那些小界十分相似,方夕卻能肯定,若是讓煉氣、筑基的修士前來,搞不好會失去大部分法力,變成一無所有的‘凡人’。
到了結丹、元嬰階段,會稍好一些,畢竟修仙者經過靈氣千錘百煉的體魄不是虛的。
但對化神修士而言,更是大坑!
“此界天地靈力,似乎難以引動……”
“好在返虛之后,便不是引動天地靈力,而是天地元氣!”
方夕念頭一動,一片烏云蔽月,大風刮來,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場小雨。
呼風喚雨!
對于操縱天地元氣的返虛修士而言自然不算什麼,畢竟,他已經返虛后期了……
這些雨水之中,似乎還夾雜著難以描述的生機。
在他所位于的一片黃土之上,無數野草瘋狂生長,轉眼間就變得等腰高。
一朵朵不知名的花卉盛開,頗有幾分爭奇斗艷的味道。
修仙者到了高階稍微展露一番手段,都宛若神跡!
忽然,方夕似乎感應到什麼,單手掐訣。
一層黑色霧氣閃過,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片刻之后。
地面之上土黃光輝一閃,有一道小小的人影土遁而出。
其白須飄飄、手持桃木杖、打扮得如同一個富家員外,額頭宛若壽桃。
此時正滿臉驚疑不定地打量四周:“靈雨?這是哪位龍王路過……唉,此等大神,不是老夫區區一個不入流的福德土地能夠瞻仰……”
此老人只有巴掌大小,施展了一道法術,將幾粒飽沾靈氣的種子與果實搜集起來,便光影一閃地消失不見。
從始至終,他都并未發現,方夕就在旁邊饒有興趣地盯著他。
“這是什麼……精怪?”
方夕當然聽不懂對方話語,但已經牢牢記住。
只要再去學了本土語言,就可以清楚知曉這頭小精怪在說什麼。
“天生精通土遁之術的精怪……不對,這不是法力波動……而是另外一種力量體系麼?”
方夕一步踏出,宛若縮地成寸一般,跟在那頭小精怪身后。
對方的土遁之術雖然猶若天賦本能一般,卻怎麼可能逃脫他的視線?
沒有多久,一座山村便浮現在方夕眼中。
在山村之外,還有一條玉帶般的河流,緩緩繞著村子流淌而過。
此時夜色深沉,百來戶人家之中,除了雞鳴犬吠之聲外,簡直是一片寂靜。
那頭小精怪來到村頭,鉆入一座低矮的廟宇之中。
這廟宇四四方方,只是修建得十分袖珍,還沒有狗舍大。
而在廟宇之前,則有一座泥土香爐,已經破損小半,旁邊擺了幾只供碟。
方夕望著這一幕,不由怔住:“原來不是土遁小精怪,而是……土地公?”
雖然修仙界并無什麼鬼神地祇之說,但他第一世可是聽過不少此類傳說的。
“這麼看起來,之前那不是法力波動,而是……神力麼?東土的神明?也不知道是否有西方神系之類,真是有趣……”
方夕嘴角,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笑容。
……
白甘村。
此地村民大多姓白、甘,村中雞犬相聞,一片屋宇綿延。
甘玉背著一捆柴禾,推開自家的籬笆。
就見茅屋之下,老母露出笑容:“玉兒回來了,粥已經盛好了……”
“娘親可吃過了?”
甘玉將柴火放下,用葫蘆瓢舀起一瓢水,咕嚕嚕灌了下去,想要壓住心中的饑火。
奈何水喝得太多,走起路來肚子里有些晃蕩,十分不好受。
“我已經吃過了。”
甘玉之母坐在臺階之前,想要借助白日之光縫補衣服。
明明只是四十歲不到的婦人,卻已經駝背,鬢角也見霜白,衣服上滿是補丁。
甘玉走進屋里,就見木桌之上的陶碗里還有半碗粥,里面混雜著一些木薯根莖,凝結成塊狀。
他見到這一幕,眼睛就是一紅,知曉老母親只喝了一點粥湯,將干貨都留給自己。
連忙道:“孩兒不餓,在路上已經摘了幾個果子吃了……”
“如今這時節,哪里有什麼野果?我兒下地干活之余還要讀書備考,將來考中道童,便是半個官身,老身便可享福了……”
甘玉之母絮絮叨叨地叮囑,氣度不像普通農婦。
甘家祖上有德,曾經出過一任縣丞,只是后來卷入大案,被剝奪道籍,但頗有幾本道經傳家。
甘玉所在這一支,曾經也供養出過一位讀書人,差點考中舉才!
奈何身子太單薄在考場中暴疾而死,這一支因此敗落。
如今甘母念念不忘,便是甘玉能繼承先父遺志,考中道童!
甘玉擦了擦眼淚,沒有吃粥,只是干著活。
干完活之后,又來到里屋,從粗布包裹中取出一本道經,細細翻閱。
雖然此本道經早已陳舊,但歷代主人都是愛書之人,保存得頗為完整。
一邊讀書,甘玉的思緒一邊宛若雨點般砸落心湖。
道廷治人,以《道經》取試。
首先便是縣試,考中者稱‘童生’,也有叫做‘道童’的,算是半入道籍,有了半個官身,在鄉野之間無人敢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