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雙燦如星辰的眸子,已逐漸被一種冷冽的情緒所覆蓋。
“誰敢在殺左光烈的時候留手,誰就是徹頭徹尾的蠢貨。”伴著冰冷聲音,一行身穿玄色制式長袍的修士落地,隱隱封住四方。
為首修者面容削瘦,膚色蒼白。身上的玄袍在袍角繡有霜紋。
他有一雙狹長的眼睛,他就用那雙眼睛緊緊盯著左光烈:“區區螻蟻,也在你眼中?”
在他說話的同時,隨他而至的玄袍修者已經掐訣。他們動作驚人的一致,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般。
一連十八條半透明水蛇倏忽成型,在空中尖嘯縱橫,噬向左光烈。
從出現到動手,沒有浪費一息時間。
坎蛇之縛這種低階道術在他們高妙的操縱下格外凌厲兇狠。
左光烈面不改色,雙手一拉,一柄火焰之刀便在掌中成型。
“公羊白。”
他隨手握持火焰刀,踏空數轉,便將侵近的水蛇一齊斬為兩截。
似火焰刀這種級別的道術,他已根本無需掐決。
“既然連九煞玄陰陣都搬來了,為何還用這種無聊道術浪費你我的生命!”
“請不要誤會”公羊白將合在身前的雙手攤開,猛然往上一抬,“我的尊重!”
那墜地的水蛇之軀,不僅沒有化去,反而在下一刻紛紛躍起,斷尾生頭,半頭續尾。
一分為二,二又分四在九煞玄陰陣的影響下,這些水蛇愈見兇狠。
這是坎蛇之縛全新的變化,前所未見。可以說賦予了坎蛇之縛全新的生命,讓這門道術有了更廣闊的應用空間。它必然是秦國軍部苦心鉆研的結果。
它是亂水蛇窟。
嘶嘶嘶
聲音刺耳撓心。
密密麻麻的猙獰水蛇將左光烈團團圍住,目之所及,仿佛身陷無盡蛇窟!
他似已在絕境。
但他的聲音仍在響起,清晰,堅定。
“贏武連九煞玄陰陣都舍得調用,我理當一死。但這破道觀,連個名字都沒有此無名之地,怎麼有資格埋葬我左光烈!?”
火焰從他的體表驀然騰起。
熊熊燃燒,張牙舞爪。
這火遇物即燃,以點成線,瞬間就漫延開。
火行道術燎原。
十七歲時以此術,焚殺陰魔數千,威震邊荒!
整個亂水蛇窟都燃燒起來,數不清的水蛇在火焰中掙扎嘶鳴,化為水汽。
在蒸騰嘯叫的水汽中,左光烈沖天而起,長發張揚,氣勢暴烈。
就在此刻,乍起一聲鷹鳴!
一只黑色巨鷹自高空撲落,它直面左光烈,雙翅驟揮。
數百鐵羽挾刀光呼嘯而至,每一道刀光都是不同刀式,或兇猛或陰毒。
刀光如驟雨,傾盆而下,將左光烈又生生斬落蛇窟之中。
機關獸刀羽飛鷹。
飛鷹背上,臉覆面具背懸銅箱的赤足男子凌風而立,默然不語。或者說,他的話語,已在刀光中。
在九煞玄陰陣的支持下,萬蛇瘋長,不斷新生。燎原之術失之持久,慢慢竟被消解。
久守必失,不停有水蛇在左光烈身上鑿出傷口,帶出血花。左光烈最多悶哼一聲,單手揮動焰刀,只將襲向要害的水蛇斬退。
萬蛇噬身,玄陰剮魂。
從青筋暴起的額頭可見他所受何等痛苦,但他的目光堅定,他的另一只手,仍在掐訣。
他一刻也不曾放棄!
公羊白看了一眼飛鷹背上男子,不再猶豫。
十指交握,舉于身前,長發無風自動,“現在束手,你還能有全尸送回故土!因為接下來這門道術的威能,連我也無法控制!!”
氣溫驟降,一抹白霜凝于他眉上。整個亂水蛇窟都停滯了,被一層堅冰覆蓋。
這是至陰至冷、堅不可摧的極寒玄冰。
而這門道術,是秦國名門公羊家以血脈之力催動的不傳秘術,玄冰地牢。
入此地牢者,一息呼氣凝霜,二息血流凍結,三息肉身僵死。
水蛇凍成冰蛇,左光烈也被白霜覆身。
公羊白沉默的注視著這一切,下一息,便是血流凍結。
但!
在場所有人突然聽到河流奔涌的聲音,那洶涌激蕩如狂濤怒卷的,那是左光烈的血液在奔騰!
“沸!血!燃!魂!”
焰袍在燃燒,長發在燃燒,眉眼在燃燒,血肉在燃燒,靈魂在燃燒!
身與意,命與魂,一切的一切都在燃燒。
堅冰化水,流水化汽,無論亂水蛇窟還是玄冰地牢,都在一瞬間崩解。白茫茫的水汽中,左光烈已經成為一個火人。
他低頭看著自己烈焰熊熊的手,喃喃道:“不愧是皇朝禁術。在這樣的力量里,我仿佛看到了火的真諦。”
而后猛然看向天空的刀羽飛鷹,“太弱。”
話音方落,人已現于半空。
那赤足面具男子足尖一點,整個人以倒躍姿勢下墜,任由那只珍貴的刀羽飛鷹被熊熊烈焰摧為飛灰!
“太弱了,墨驚羽!”左光烈雙手交錯,瞬間道術已成。
一朵朵焰花似憑空而生,卻生生不息。整片天空都被烈焰侵占,天空、大地,交戰空間里的一切,都烈焰熊熊。
就連九煞玄陰陣凝聚在高空中的煞云,也好像成了烈火的柴薪!
焰花焚城!
這門道術可以說是左光烈最具天才的創造,十九歲以此術,一戰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