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的香氣已經氤氳很久,安安很餓了,但是安安沒有胃口。
“哥哥去哪里了?”她問。
趙汝成對凌河使了個眼色,然后才道:“應該是給你去鳳溪鎮買糖人去了,你不是總說想吃以前鳳溪鎮里那什麼誰家的糖人來著?”
“張爺爺家!”姜安安脆生生地補充。
“對!”趙汝成說道:“但是天快黑了,怕你哥看不清路。我拿個燈籠去接他。”
所謂“方氏族地”,并沒有一個明確的界線,也沒什麼圍墻藩籬隔絕內外。只是一大片約定成俗的區域,方氏族人歷代都聚居于此,也就漸漸成了族地。
“我們最好潛進去,不要驚動其他人。”姜望建議道:“不然他們問起你來,我不好解釋。”
去朋友的家里,沒有帶著外人的道理。姜望的建議很合理。
“你說的小院,在哪個方位?”
姜望非常熟稔地指了個方向。
心里卻在反復琢磨。
他最大的劣勢在于他還沒有奠基,而這光頭是六品騰龍境強者。境界差距有如鴻溝。
但他最大的優勢也在于他沒有奠基。他沒有奠基,卻倚仗超凡劍典和兵家煉體術,有著超越一般游脈境修士的實力。這是光頭男子無法提前預知的,也必定在他意料之外。
姜望有一次驚喜,有一個令其意外的機會給到他。
有且只有一次。
一路走來,光頭男人都保持摟著姜望肩膀的姿勢,此時只是輕輕一拉。兩人便化作一道陰影,投入到前方一個行人的影子中。
跟著此人走了一段路,光頭男人才將姜望扯出,“然后呢?往哪邊走?”
姜望沒有掩飾對這門秘術的驚訝,看了看路之后,又指了一個方向。
光頭男人輕聲一笑:“這門匿影術并不難學,只要聽我的吩咐,我可以教你。”
隨即又拉著姜望投入陰影中。
連續幾次之后,夜色徹底籠罩天空,兩人也飄進了方鵬舉曾帶姜望來過的小院中。
這幾乎無聲的縱身之法,又令姜望心中的警惕提高幾分。
值得慶幸的是,這里果然沒有安排給別人居住,而是就那麼荒置著。
這個小院是方鵬舉那死去的父親留給他的,因為位置特殊的關系,基本不會有人來。
當然,就算這套院子被方家分配出去了,姜望也有話說。他的朋友幾乎從不回來住,讓給族人住了也很正常,而他也很久沒來這里,不知情合乎情理。
嗅著院子里久無人氣的塵味,光頭男子滿意地點點頭。
按他的習慣,自然是立刻就殺人挖心。
但姜望已經很自然地給他介紹起來:“這套院子往前三間,是一個大飯堂,你可以去那里偷東西吃。”
姜望背對著光頭男子,往飯堂的方向指了指。
“我朋友嫌族里約束多,基本不會回來住。”
然后又轉了個方向道:“方氏護衛的巡邏時間是”
劍光暴閃!
姜望毫無猶豫,毫無遲疑,忽然拔劍!
紫氣東來劍殺法第一式,五式殺法中最快的一式。
但這一劍,并不是為了襲擊光頭男子,而是帶著姜望他,一舉越過高墻,翻入旁邊的院落中!
光頭男子絕非拖拉之輩,但姜望正講到方氏族地護衛的巡邏時間,這對他藏身于此非常重要。只是沒想到,此人話到一半便暴起。
光頭男子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還未奠基的小子,竟有如此快絕的一劍。
遠遠超出他對這個實力層次的判斷,讓他一抓之下,落了空!
“何人敢擅闖方氏宗祠?”
姜望剛剛躍入旁邊的院落,就聽到一聲暴喝,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躍出房間。
是的,方鵬舉曾經居住的這處小院,就挨著方氏宗祠。這就是姜望拖延的倚仗!
方鵬舉的父親,在修行無望之后,便被安排到這里,作為方家的守祠者。當然,真正的守祠人并不是他,他只是負責打掃院落、清洗牌位,其實是一種欺辱。他默默忍受,卻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
方鵬舉就在這個院子里長大,而天賦漸漸展現之后,竟也不愿再搬去其他院落。
姜望早有定計,與白發老人打個照面便折身而逃,同時催發道元大喊一聲:“吞心人魔!今日便要你交代于此!”
緊接著追入方氏宗祠的熊問,與白發老人同時一驚。
前者震驚于自己竟被察覺了身份,后者震驚于吞心人魔的兇名。
但念頭只是一閃,兩人此時正面相對,沒有不試過一手的道理。
尤其白發老人坐鎮方氏宗祠,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咋咋呼呼的名頭就棄責而走?
他躍出房間的時候就開始在準備道術,本打算針對那個持劍小賊,但此刻雙手一搓,一支支尾綴飄羽的箭支排空而去。
方家族傳道術,千羽箭。
說實話,這道術并不比道院所傳道術高妙,甚至還粗陋不少。印決繁瑣、飄羽華而不實。道院里日新月異的道術變革,也是家族式修行逐漸沒落的原因。
不過老人畢竟浸淫此術多年,熟極生變,又兼以八品周天境修為,威能亦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