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厚不置可否:“李供奉已經做好準備了,你跟他去修行吧。”
方鶴翎轉身離去。
一直到兒子明顯削瘦許多的身形遠去,方澤厚臉上才露出一抹笑容來。
“我兒長大了!”
三分香氣樓。
祝唯我包下了整整一層,獨自在這里喝酒。
身在青樓,但他懷中沒有一個姑娘。
身披薄紗的姑娘們在高臺歌舞,名傳莊國的薪盡槍就靠在桌邊。
他目光微醺,不知在想些什麼。
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姜望就在這種時候走上樓來,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像祝唯我這種極致張揚的人,上了三分香氣樓,必然左擁右抱,放蕩形骸。沒想到卻只是單純的飲酒、賞舞。
見到不請自來的姜望,祝唯我劍眉一挑,不說話,但氣勢已凌人。
“祝師兄。”姜望開門見山:“冒昧前來,實有一事相求。”
祝唯我飲下一杯酒,表情玩味:“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
他既不問什麼事,也不問姜望為何找他。因為他真的不關心。
這清河郡里,值得他在意的事情并沒有幾件。
姜望道:“因為你是楓林城道院的大師兄,而我,是楓林城道院的姜望。”
姜望并沒有說他們在殺死熊問那一戰里的交情,因為他們彼此都很清楚。那一次撿便宜的是他姜望,祝唯我并不欠他什麼。
祝唯我笑了:“你想說你很值得下注?你覺得,我需要投注你這種新入內門的弟子?”
姜望絲毫沒有被輕視的羞辱感,因為現在的祝唯我,的的確確有這樣的資格。
他只是道:“第二個理由是,林正仁行事很討厭。祝師兄你貴人事忙,懶得再去理會。
但讓師弟我去惡心他一下,也未嘗不可。”
祝唯我不置可否,伸手拍了拍長槍:“認識這柄槍嗎?”
“薪盡槍的光芒,師弟這輩子也難忘了。”
“前三十年,它只是一根寂寂無聞的爛木頭,倒在山林間。被樵夫撿回家作為柴薪,但它燒了三十年,竟仍未燃盡。后有名匠聽說此事,以萬金買下,加以天外之鐵,制為長槍。這便是薪盡槍的來歷。”祝唯我問道:“聽說這個故事,你有什麼想法?”
“我在想那個得了萬金的樵夫,他的下場必然不幸。”姜望嘆道:“他突然有了萬金的財富,但是他沒有守住萬金的實力。”
祝唯我笑了笑:“過來喝酒。”
冬月初三。
一條輕舟自綠柳河而下,行入清江,自水門進了望江城。
自從祝唯我單槍壓城之后,城衛軍對楓林城方向的來船就格外警惕。
這條輕舟之上,有三個人。姜望,凌河,趙汝成。
他這次出來是真要打架,兩個生死兄弟自然得跟上。若不是杜野虎遠在九江城,不得音訊,這會也不可能錯過。
安安請托了黃阿湛照顧,算是后顧無憂。
三人之中,姜望已經奠基,正在星河道旋的幫助下以極為恐怖的速度構筑第二個道旋。當然,這個速度恐怖只是相對于第一個道旋的構筑時間而言。
如今姜望在不影響身體的情況下,每日最多可以完成四次沖脈,而星河道旋每日自動生成道元九顆。以這樣的速度,他構筑第二個道旋,耗時不會超過一個月。
另外除趙汝成還處在開脈階段外,凌河也已奠基成功。
他開脈的時間是在九月十九日,奠基在冬月初二,正好在出發的前一天。
普通級別道脈真靈的修士,用歸元陣圖奠基,極限速度是用四十一天完成。
而凌河就是這樣的、普通天賦下的極限奠基速度。
這意味著他的修行沒有一天懈怠,并且道元挪移一次都沒有失敗!
這種扎實到恐怖的基礎,反映到戰力上,他雖然剛剛奠基,但已不輸一般奠基修士。
兄弟三人進了城,便徑往林正倫、宋如意所住的小院而去。
這個地方的信息并不難查,當然也如姜望所料,院中空空如也,并無半個人影。
宋如意的死,在望江城官府的記錄里,被定性為自殺。但關于她所帶來的嫁妝歸屬,她自殺的原因,全都沒有記錄。
這些信息姜望作為道院弟子,都可以查閱。
凌河、姜望分別詢問了左鄰右舍,宋如意與林正倫平日的感情狀況,但這些人都三緘其口這反倒說明了問題。
盡管事有蹊蹺,但林氏是望江城第一家族,倘若沒人追究,這事便也就這樣了。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趙汝成出門轉了一圈,回來就什麼消息都有了。
林正倫是怎麼當上的林家藥材生意管事,又怎麼變得一不名,搬到這處兩進的小院。在宋如意自殺當天,兩人爆發過激烈的爭吵
事情已經很明顯,宋如意之死,林正倫絕對脫離不了責任。
林正倫不在家里,自然就在林氏族地。
望江城東,好大一片區域,都被劃歸林氏所有。
一個高大的牌樓守住門戶,儼然是城中之城。
此時,姜望三人,就站在了這城中之城前。
“站住!”兩名林家護衛守在牌樓前,怒目以視。
“我找林正倫。”姜望說。
“他不在!”
“是嘛?那我進去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