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傳訊新安城!”
“傳訊法陣失靈,消息傳不出去!”
飛來峰上,沸騰的情緒靜了一剎。
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孫橫清剿豎筆峰的時候,莊庭始料未及,或者說,莊庭方面也態度矛盾。守護豎筆峰的修士沒有得到命令,根本不敢擅自表明身份,與一域城主正面對決。
本以為洶涌獸潮最終還是會逼退三山城隊伍,可誰也沒有想到,孫橫逆流而上,拼得油盡燈枯,只身擊破獸潮。
玉衡峰第一次遭遇傾覆之危,堂堂國相杜如晦親自出面,這才阻止了竇月眉。
但沒想到又有人趁著郡院大比,杜如晦坐鎮新安的時機,摧折玉衡峰。
現在三山城域里,只剩一座飛來峰了。
誠然在莊國境內,不少地方都隱藏著兇獸巢穴,用以孕育妖獸。
但是像飛來峰這種級別的巢穴,幾乎是戰略級資源,失去任何一座都是巨大損失。
所以如杜如晦這等級別的強者,才會多次親赴。
莊國,損失不起了。
“有人!有人沖上來了!”
“是白骨道的人,還是雍國的人?”
內有兇獸暴亂,妖獸發狂,外有敵人襲擊,急速沖破防御。
孤軍困守,求救無門。
他們甚至無法準確判斷敵人來自哪里,因為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事先沒有任何準備,也沒有得到任何蛛絲馬跡。
有人掩蓋了這一切。
在這樣的沸騰喧囂中,在這樣的惶恐無措里。
一名緝刑司修士二話不說,橫劍自刎!
鮮血自割裂的喉管噴涌而出,灑了他對面的人一臉。
駐守飛來峰的每一名修士,命魂都綁定了秘法。
一旦身死,新安城那邊立即就有反應。
他別無他法,直接以死傳訊。
那名驟然被鮮血濺了滿臉的修士,忽然一抹臉頰,拔劍便往山下沖去。
“殺!殺了他們!”
“在國相趕到之前,不能再讓他們突進一步!”
除了那幾個始終在試著修復大陣的修士外,幾乎所有駐守此地的修士都怒吼起來,集體往山下沖鋒。
這些修士都隸屬于緝刑司,但沒人會記得他們的姓名。他們也同樣穿著緝刑司的服裝,但緝刑司里沒有他們的名錄。
因為他們執行的是這樣隱秘的任務,做的,是他們自己也并不情愿的事情。
他們懷揣著可恥與內疚,又仰望著驕傲與自豪。
他們傷害著無辜百姓,又守護著莊國未來。
他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歷史將作何評價?
那或許很重要,或許也不重要。
時已至此,事已至此,唯有一殺。
我居高臨下也,無失所秉!
對飛來峰的襲擊已經開始,白骨道籌謀數十年的計劃全面展開,正式進入收尾階段。
作為白骨道圣女,妙玉卻悵然若失。
因為她還在踟躕要不要推動早已設計好的第三次選擇,借著姜望承諾的第三事,幫助道子完成覺醒。
她清楚一旦計劃施行到最后一步,倘若她還沒有動作,那麼她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費。
彼時尊神都將臨世,道子覺醒沒有她的功勞。
在過去那些難熬的時光里,她無數次被告知,她是白骨道的圣女。她將輔佐覺醒之后的白骨道子,一同清洗這個丑陋世界。
道子將是她的道侶。
這一直是她的精神依托,是她之所以走到如今的理由。
所以她一直眷戀著也癡迷著,眷戀那個還未出現但終將出現的道子。
所以在確定姜望就是道子降世之后,她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他搏命。
作為白骨道圣女,她也非常清楚,覺醒之后的道子,才是真正的道子。
在此之前的人生,都是胎中之迷,紅塵之妄。
所以她才給姜望準備了三次選擇,推動他迅速完成覺醒。
然而她也說不清為什麼,為什麼會猶豫這麼久。
以至于時間一點一點錯過。
以前她完全無法相信。自小在兇獸群里廝殺長大,有意識起就信仰白骨尊神的自己,居然會有猶豫這種情緒。
然而絕妙的諷刺是在她還在猶豫的時候,道子已經覺醒了。
或許是白骨尊神并不信任祂的信徒,或許是出了什麼意外。
跟神諭諭示的時間并不一致,但的的確確是覺醒了。
作為當代白骨圣女,宿命般的親近感不會欺騙她。
在此時此刻的某一地,白骨道子已經覺醒。
而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白骨道子的降世身,不是姜望。
不是姜望!
妙玉說不清自己是放松,還是遺憾。
ps:前面三十萬字都是為了現在。接下來每一章都是高潮,直到卷末。我會竭盡全力,寫到我能做到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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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咫尺天涯===
臥室外面,陽光明亮。
王長吉走過倒塌的房門,走到院中。
從橘貓的尸體邊走過。
小橘有一雙棕色的眼睛,此時也一動不動地瞪著天空。
推開院門,走出小院。
他很久沒有在這種大白天人正多的時候出過院子,人越多,這個世界越令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