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至,重術水盾碎。
拳落,重術石墻破。
一切一切的防御道術,都無法阻止王夷吾的前行。
“你走不出去!”
他已是出離的憤怒。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
他明明知道這是重玄勝故意激怒他的手段。
可是他不想再忍了。
在外面的世界里,在軍中、在戰場、在都城,他不是沒見識過這樣的手段。
以他的實力明明無需隱忍,但他還是忍了下來。
因為有時候世俗的力量,連拳頭都擋不住。
他每一次都忍了下來。
可是他現在不想再忍。
在這天府秘境里,在世俗規則束縛不到的地方,他王夷吾不想再忍!
他如此強大,他何須再忍?
“你不是要惹怒我麼?”
“我如你所愿!”
拳動,狂風起。
王夷吾像一座高山傾倒,無物可阻。
這一拳瞬間已轟碎所有防御道術,一拳轟到重玄勝的臉上。
清晰的骨裂聲音顯得如此兇暴。
他龐然的身軀整個被轟飛,幾乎轟出石臺外,被姜望一把拽了回來。
“你惹怒我了!”王夷吾本可以一拳轟爆重玄勝,但他沒有那樣做。
而是先轟飛這個胖子,然后再一次大踏步追上去:“可我的怒火,你接不接得住?!”
姜望一把放下重玄勝,轉身直面王夷吾。
這是以一敵五,幾乎一一轟爆對手的王夷吾。
這是被姜夢熊稱許為當世最強通天境的王夷吾。
而姜望站在重玄勝身前,直面此人。
只因為他說過一句。“你放心。”
從云國到齊國,山水迢迢。
這一路來餐風露宿,追星趕月。
他不曾有一刻懈怠。
因為只要他一停下來,楓林城的慘像就一遍一遍在腦海中重演。
那是生他養他,他哭過笑過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死去了,活著的人就必須背負著什麼。
這個責任他不能留給姜安安,他做哥哥的,只能自己背。
一路上他道術日趨精進,卻從未真正拔劍。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劍出鞘時,會有多強。
我有一劍,經行萬里。
從遙遠的莊國楓林城而來,一路跋涉至齊境。
這一路來的風霜雨露,都在其中。
你可準備好看劍?
這一劍還未出,王夷吾的眼神就已經變得凝重。
他本來不準備一下子就把重玄勝打死,此時卻已經不得不爆發全力。
大風呼嘯。
王夷吾腳下還在前進,姜望仍然站定按劍。
白發少年與鷹目軍人。
未出的劍,和已發的拳。
此時是以五敵一。
還余戰力的人,當然不會坐視他們先分出勝負。
李龍川兩箭無功,吐血后退,但他的腳下仍定,手上仍穩。
他將額帶下拉,直接遮住眼睛。
目未至,而心先至。
箭未至,而意已至。
心在目前,意在箭先。
此乃意之箭。
心念一動,箭已經在王夷吾身前。
這一箭咆哮旋轉,如一縷核心黝黑的風暴。
發時不覺凌厲,落時已地裂山崩!
鐺!!!
王夷吾一拳砸于箭尖上,放出激越之鳴。
而就在此刻,姜望出劍。
經行萬里的這一劍,光彩無法形容。
他糅合了姜望迄今為止對劍道所有的感悟和虔誠,是真正自靈魂深處孕養出來的這一劍。
言語難以盡述,畫面難描萬一。
如果你見過日月橫空,
如果你見過星辰滿天。
那你就見過了這一劍。
這是縱貫日月星辰的一劍!
它迎上了王夷吾的無我殺拳。
聲音,仿佛沒有聲音。
光影,仿佛全都靜止。
姜望的劍尖,凝固于王夷吾的拳面。
忽然。
王夷吾那只好似堅不可摧的拳頭上,一滴鮮血滴落。
這滴鮮血仿佛打破了凝固。
驟然狂風大起,石臺外云海翻涌!
王夷吾連退兩步,右臂也垂了下來。
這是開戰以來,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受傷。
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被擊退。
而姜望手中,整柄長劍一下崩碎。
連碎片都不存在,碎成金屬粉屑,如塵飄散。
可惜了。姜望心想。
如果有一柄好劍,這一劍或許能真正廢掉王夷吾的手。
他猛地向后摔倒,正好砸在堪堪爬起來的重玄勝身上。
“還未結束!”
醞釀多時的許象乾伺機而動,咬破左手指尖,大喝一聲:“受死!”
接連受阻,即便是王夷吾,此時也不得不收起了小覷之心。
猛然轉頭,左臂髙舉,舉拳如舉錘,準備以攻對攻。
就在此時,一條血線出現,迅速在他腳下游過一圈。
旋即華光大放,王夷吾只覺自己的怒意、戰意、殺意全部被挑動,并且實質般抽出,與許象乾的血糾纏到一起。
一層血色光繭一閃而逝,其上隱有字游動,將王夷吾罩在其間。
以血為絲,作繭自縛!
“走!”許象乾喊了一聲,帶頭往通天塔沖去。
他一番作勢,只是為了引王夷吾上當。
他所求并非殺敵,而是困敵。
只要逃出天府秘境,他們就是勝利。
就在此時,在地上躺了半天的張詠一個翻身躍起!
原來他沒有失去行動之力,大概率是等著偷襲的機會。此時雙目仍然緊閉,卻絲毫不影響他找到路線。
緊隨許象乾之后往通天塔中逃跑。
重玄勝更是一把扛起姜望,跑得比張詠都快,一溜煙就鉆進通天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