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地大物博,本身也攻滅了不少國家,收為齊土。所以在齊國能見到許多不同的風俗,但都無損于強齊的統治。
坐著重玄氏的馬車,自然不會有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姜望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廉雀家。
這家伙住在南遙城中心城區,家宅闊氣。
聽到傳報,廉雀很快就沖出門外。
他大概確實已經等了很久,見面也不寒暄,拉著姜望便往族中劍爐走。
所謂劍爐,顧名思義,就是廉氏專門鑄劍之處廉氏鑄造各類兵器,都有不同的鑄兵爐。
廉雀要用的,自然是最好的那一座。也只有此爐,才能代表廉氏劍爐。
此爐火種據說是當年廉氏先祖從故國遷移之時帶上的,一直燃燒至今。歷經歲月而不熄,自有一番歷史厚重。
一說廉氏劍爐,便是這一座。
外人等閑不得入內,但是有廉雀帶著,就另當別論。
尤其姜望還是此次劍器的主人,按照規矩,有資格入劍爐旁觀。
隨著腳步深入,姜望愈發心驚。
本以為廉雀就是給他鑄造一柄過得去的法器,但僅從這劍爐來看,就遠不可能如此。
還未近劍爐,先已見殘劍插地如林。
他分辨不出這些殘劍好壞,只覺每一柄都鋒銳逼人。
跟著廉雀在劍林中的小路行走,七彎八繞,約莫依著某種陣法,而后眼前一亮,看到一個巨大的、火紅的爐子。
此爐約莫尋常房屋大小,爐灶正對著外面,仿佛某種怪物的巨口。
爐火近乎恒定地燃燒著,偶爾跳躍起來。
嘭嘭!嘭嘭!嘭嘭!
他感受到的仿佛不是爐火,而是一只遠古荒獸的心跳。
===第四十章 鑄劍===
直到此時,姜望才明白。為什麼即使是重玄勝這等家勢,也對廉雀要幫他鑄劍一事表示羨慕。
僅僅從這座劍爐來看,所出也絕非凡品!
劍林內部,只此一爐。
而劍爐之外,連一個棚子也沒有,大概并不懼風雨。
此時除了廉雀姜望之外,并無他人。
這爐子今日已被廉雀定下。
廉雀對著劍爐行了一遍繁復古禮,又跪又伏,嘴里念念有詞,十分虔誠。
大約是廉氏鑄劍之前的固有禮儀,并不強求旁人。
但姜望也跟著認認真真鞠了三躬。
這爐中火種,可是故國破滅、背井離鄉都不曾熄滅。
這種跨越時間長河的厚重感,值得他付出尊重。
禮畢,廉雀站起身來問道:“你可想好,要一柄什麼樣的劍?”
姜望被問住了。
這不應該是鑄兵師要考慮的事情嗎?
廉雀見他的樣子,便知他并未想好。
搖搖頭道:“這是你的劍,它會長成你的心、你的意、你的手。你首先要明白你的手,你的意,你的心。”
“你先在這里打坐一陣,放空身心。”廉雀往劍爐后走:“我正好再整理一遍材料。”
我的手、我的意我的心?
姜望一路問心而來,是很明確自己想要什麼的。他也一直堅定著前行。
但是對于想要一柄什麼樣的劍,的確沒有過思考。
好像,越強越好就行了。
鋒利嗎?堅固嗎?
銘刻超凡道術?自帶威能無窮?
他尊重廉雀作為鑄兵師的權威,也不顧地上是否干凈,即刻盤地而坐,開始打坐,放空身心。
廉雀正在劍爐那邊摩挲礦石,回頭看到姜望已經入定,不由得點了點頭。
無論在天府秘境里的那個自己,是出于什麼樣的原因交出命牌,至少現在看來,自己在天府秘境里并沒有看錯人。
此人天賦心性,都是上上之選。
姜望入定之后,便對時間失去了概念,心神放空。
那是一種玄妙的感覺,如釋重負,心思空靈。但不意味著他就此失去警惕。
說說笑笑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卻是一行人走出劍陣,來到了劍爐前。
姜望睜開眼睛,便看到為首那年輕人對著廉雀招呼,語氣不陰不陽:“喲,廉雀哥哥,你怎麼也在這里?”
廉雀并不像一個好脾氣的人,但不知為何,竟對此人并不動怒,只是說道:“接下來幾天劍爐封鎖,直到我鑄劍結束為止。廉紹,你們想要觀瞻劍爐,只怕要等一段時間了。”
廉紹是典型的南遙城人容貌,膚色較黑,人高馬大。面方臉闊,五官算得端正。
當然,僅僅只是五官端正,就已經比廉雀不知要強到哪里去了。
“古爐鑄兵,即便是你,一生也只有三次機會。就這麼許出去了?”
廉紹做出驚訝的樣子,掉轉頭看著打坐于地的姜望:“這位是何方神圣啊?”
他是明知故問。
廉雀大張旗鼓地參與天府秘境,最后一無所獲的出來,事情早已傳遍南遙。現在很多人都在傳,他是在天府秘境中跪地求饒,甚至獻上命牌,才得以保住性命。
之所以他這麼用心的為姜望鑄兵。因為這是在天府秘境中就達成的交易。
這些話不知是誰傳出來的,也沒辦法反駁。畢竟誰也不記得天府秘境里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廉雀一無所獲、還交出了命牌是事實。
廉雀都不生氣,姜望也不至于強出頭。就那麼盤膝坐著道:“我是姜望,不算什麼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