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一聲:“欸。”
礦場的環境自然不可能太好,但胡氏礦場還是專門給駐守此地的修行者準備了獨門獨戶的小院。
至于為什麼四名修行者卻有六間小院,懂的人自然懂。
只要重玄家不正兒八經的來檢查,這六間小院永遠不會住滿。
修士的吃住,都與礦工們分開,平時幾乎不會有交集。
走到小院門口時,迎面晃過來一個耷著眼皮、胡子拉碴的大叔。
“向爺!”胡管事打了聲招呼。
被叫做向爺的大叔只是抬了抬手,算是回應,一路目不斜視,自顧自地走遠了。
胡管事早已習慣他的性格,一邊推門一邊解釋道:“向爺就是這樣,也不是對誰有意見。混日子唄。”
姜望點點頭。
小院的布置很尋常,但在礦場這種地方已算很不錯。
因為剛剛收拾過,顯得干干凈凈,通透明亮。
姜望隨意看了看,便表示滿意。
倒是胡管事有些扭捏道:“阿安,恁剛來,院里侍女都沒有咧。額之前是請張爺的侍女幫恁打掃的院子。月底回鎮上,才能給恁招新的侍女哩。”
胡管事看著姜望,似乎也不太好意思張嘴:“這幾天,要不,恁用栓子先湊合著?”
“張爺”應該就是胡氏礦場的第三個超凡修士了,從胡管事的話來看,或者應該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人。
至于侍女
姜望默默地看了一眼面貌憨厚的栓子。
栓子也熱情地憨笑起來。
“”
姜望故意問道:“怎麼胡管事位高權重,又是胡亭長的本家,竟自己沒個侍女伺候嗎?”
“額有額能不能給你調過來嘛!”胡管事說著,湊近姜望耳邊,小聲補充道:“額老婆子每個月都要來看一遭哩,那家伙,指甲尖滴很。”
姜望便笑:“行了行了,胡管事。我沒那麼金貴,不需要人隨時伺候著。你們啊,就按時準備飯菜就行。”
見他這麼好說話,胡管事笑得老臉都擰在了一起,怎麼看怎麼覺得順眼。
嘴里還是很場面地道:“等月底,額一定給恁挑個機靈可人的!”
就在這時,葛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聽說這院里收拾打掃,還是請張海的侍女幫忙做的,這怎麼行?這不是怠慢了咱們的小兄弟嗎?”
他皮笑肉不笑地走進小院,身后還跟著一個低著頭、亦步亦趨的女子。
他看著姜望,眼神玩味:“之前我院里的侍女不夠用,就把這邊的借過來了。既然你來了,就還過來給你用。你不會有意見吧?”
不等姜望說話,他又轉對胡管事道:“月底招新侍女的話,正好我院里的侍女也看得乏了,給我換一個新的。”
胡管事一口答應:“曉得了葛爺。”
姜望這下明白了,胡管事之前的扭捏所為何來。原來這間院子本來是有侍女的,只不過被姓葛的要去了。其人不敢得罪葛爺,便只好含糊過去。
他倒沒因此對胡管事有什麼意見,只是覺得這個姓葛的老頭,實在是小肚雞腸,令人反感。
要走這間院子的侍女,還與不還,姜望倒都無所謂。但葛老頭故意這麼送上門來,擺明了想要惡心人。
不過姜望始終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在沒有獲得足夠的情報之前,不會暴露自己。
因而只是笑笑:“葛爺年紀大了,需要服侍,我完全能夠理解。這名侍女你也帶回去吧。我不是個殘廢,照顧自己是沒問題的。”
表情溫和,軟中帶刺。
“你還是留下吧。”葛爺半陰不陰地道:“春夏相交,小心夜晚受涼。”
“倒也不必。”姜望下意識地再次拒絕,但又止住。
因為此時,他看到葛爺身后那女子,抬起了頭。
倒不是說她長得多麼國色天香。
而是她籠著一圈烏青的眼睛里,有一絲無聲的哀求。
那種苦楚和希冀混合的微光,實在讓人無法狠心掐滅。
難怪她一直低著頭,因為臉上有傷。
“那就留下吧。”姜望改口道。
“聽到了嗎?還不滾過去?”葛爺皺眉道。
那侍女輕移了兩步。
“什麼事情都做不好!走路都慢吞吞!”葛爺一把將她抓起,猛地砸向姜望。
即使是這麼突然的被整個提起來當做武器扔出去,那侍女也不敢大聲尖叫,只是死死地閉緊了眼睛。
但她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只有一股柔和的氣勁將她包裹。她好像掉到了棉花里。
她睜開眼睛,正看到一張少年的臉。在原本的清秀之外,有一絲這個年齡很少見到的堅毅。
姜望隨手將她放下。
而后踏前一步,直視葛爺:“姓葛的,你太放肆了!”
他雖然來這里有其他目的,但也不能任人揉搓,那樣隱忍反而更容易招人懷疑。
“不至于,不至于。來來來,葛爺。”眼見事態激化,胡管事慌忙上來打圓場:“額那邊新得了一瓶上好的虎骨酒,恁來品品?”
葛爺只是心里有氣,存心過來想惡心一下姜望,擺擺老資格,但不是說真想與他生死相搏。
人越老,越惜命,事情鬧大對他來說得不償失。
聞言只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便去試試看。”
胡管事八面玲瓏,邊引著路還邊回頭沖姜望說了句:“恁先休息哩,額回頭給恁也送一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