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莊國不可能付出這樣的代價。沒有追殺本國國賊還需繳納金錢的道理,誰的道理也行不通。
即使莊國方面最終愿意出這筆錢,也絕對不會是因為追殺那四個白骨道骨面,而只可能是為了贖回祝唯我。
不過,祝唯我也不會去問。
“沒有。”他淡聲說。
“沒有?”魁山似乎有些沒聽明白:“是給不起,還是不想給?”
“給不起,也不想給。”
“我說,小子,你是不是拿這里當莊國了?”魁山表情沉下:“若是你們莊國的杜如晦親來,本統領或者讓他三分,你算個什麼東西?”
莊帝才是莊國之主,也是莊國現今最強戰力。
但對天下人來說,提起莊國,聲名最廣、也最令人忌憚的,仍然是杜如晦。
這是歲月沉淀的威勢,簡單不能移轉。
祝唯我仍然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既無忌憚,更無畏縮。“讓我三分即可。遇到杜相,你就是一個死。”
“狂妄!”魁山一步跨落,“若能受我三拳不死,便饒你一命又如何?”
單捶轟落,勢如高山倒、巨石崩。
祝唯我手中一緊,以槍尖插地處為起點,地磚翻起一條長線,如青龍騰空。
“便傾力一戰,又有何妨!”
青石磚連成青色長龍,儼然一桿巨大長槍,從祝唯我所站的這頭,一槍扎向那頭的魁山。
轟隆隆!
魁山單拳錘落,所觸之處,灌注祝唯我道元槍氣的青石磚碎為齏粉。
一路粉塵簌簌而落,魁山已近身前。
竟是直接一拳將巨大青石長槍砸透,拳勢還未消止。
而薪盡槍的槍尖,已抵在拳面。
魁山停步。
轟!
祝唯我一腳踏碎地磚,陷入地面。
強大的力量將整桿長槍都壓成半曲。
而后長槍彈開,祝唯我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倒退。
以他的后足為中心點,青磚飛裂,摧出一條深深的地溝。
只一拳,魁山便將祝唯我從長街這頭砸到了那頭。
不贖城的罪衛統領,走的竟是純粹武夫路子。
而且是走到了十五重天位置的武道強者,堪比內府境修士。
祝唯我一擺長槍,長發垂額。“再來!”
此聲方落。
鐺
祝唯我橫槍于前,魁山一拳已砸至槍身,將槍身轟出弧線。并且帶著槍身,轟至祝唯我胸膛,將他往上轟飛。
咔嚓。
祝唯我清晰地聽到胸骨碎裂的聲音,倒折的骨頭,甚至刺入了肺部,令他感到呼吸困難。
身體如飄絮,仿佛沒了重量。
圍觀此戰的眾人皆抬起眼睛,看著魁山的第二拳,便將那狂妄的小子轟得飛上高空。
有目力淺的,甚至已只能看到高空中的一個黑點。
死了吧?有人這麼想。
“這還能有全尸麼?”有人問出了聲。
生活在不贖城里的人,都知道罪衛統領連橫的強大,但很少有人見過魁山出手。
而且其人是顛覆以往修行體系,武道路上的強者。
相較于絕大部分超凡修士,走在這條路上的人注定前路崎嶇。因為至今這條道路也沒能被人走通過。無論道法儒還是兵釋墨,都有人走到了盡頭。但沒有人可以證明,純粹在武道這個方向往后走,是否真的還有路。
因為武道強者的稀少,這樣的戰斗場面,對旁觀的所有人來說都彌足珍貴。
此時人們聽到了聲音。
暴烈、炙熱,那呼嘯而近的,是什麼聲音?
所有人抬頭看著天空。
高空的那個黑點,變成了紅點。
被轟上高空的那個人,燃成了火人。
而那個火人身形倒轉,槍尖朝下。
從高空向魁山發起了反擊的一槍!
祝唯我他不僅未死,他竟然還選擇還擊。
此槍為柴薪,三十年薪未盡。
此人為祝唯我,平生不輸于人!
這一槍無比炙烈,無比狂暴。
人與槍融為一體。
太陽在他的身后。
他仿佛成為了新的太陽。
這一刻光彩灼目,這一刻光熱無窮。
魁山一腳踏地,地陷數米。
借著此力,揮拳反沖而上。
強如魁山,這是第一次借力出拳。即便是他這樣的強者,面對祝唯我這麼驚艷的一槍,也感受到了壓力。
拳與槍,交擊于半空。
祝唯我自上而下,魁山自下而上。
聲音都湮滅了一瞬。
魁山落地,祝唯我一個翻身,飄落于他對面。
其人不言不語,只將唇角血跡,輕輕擦去。
圍觀者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因為三拳已過
祝唯我仍然未死。
魁山正要說話,忽然耳中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
“不贖城的威嚴不容挑釁。不必留手,殺了他。”
他沒有猶豫,開口道:“抱歉,我要失約了。你得死在這里。”
與罪君凰今默的命令相比,他個人的榮辱不值一提。
不論旁觀者如何腹誹。
祝唯我反倒笑了:“我說過,不必你讓。”
“我尊重這里的規矩。我行囊空空來殺人,便有死在這里的覺悟。”
“你盡管來殺我,盡你所能,竭盡全力的來殺我。”
“若你這次沒有殺死我,我今后也不會因此來尋仇。所以,你不必有所顧慮,一定要傾盡全力。”
他看著魁山,斗志昂揚。
其態度并不像以弱戰強,反倒滿是睥睨一切的豪氣。
“你若不奮盡全力,如何配得上我手中的薪盡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