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過入城費,將馬車寄存至城門附近的客棧中,姜望三人便在這座城市逛了起來。
即使姜望向來不以貌取人,但也不得不承認,此地山水養人。嘉城無論男女,普遍容貌不差。
廉雀若是出現在這里,必然是毫無爭議的全城最丑。不像他在南遙城里,還有好些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姜望此行,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席家的情況,以確定他接下來在青羊鎮行事的方略和尺度。畢竟以他現今的修為,或者能夠橫掃青羊鎮,卻不能無視嘉城方面的武力。
作為齊國的附屬國,喪失了極大一部分主權的陽國,是要比莊國弱的。
比如莊國各大城域之主,都須得是內府境修為。唯一一個騰龍境巔峰修為的竇月眉,是因為其亡夫孫橫的貢獻和付出。而且竇月眉本人戰力也遠非一般騰龍境巔峰可比。
她后來在玉衡峰一戰輕松摘得神通,雖然道途斷絕,但作為神通內府,已經比普通內府境強者高出一個層次。事實上反而成了莊國各大城域之主中的最強者。
而陽國各大城域之主的實力,就要差上一些。譬如嘉城之主,就只有騰龍境巔峰修為。
當然,偌大一個席家,在嘉城扎根這麼多年,不可能只有一個騰龍境巔峰強者。
姜望腳下隨意走著,實際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仔仔細細地觀察這座城市。
從細節里捕捉事物的真相,這是當初他與凌河、趙汝成組成小隊完成各種任務時就學會的事情。
走著走著,侍女小小就有些挪不開步子。
姜望注意到她的眼睛幾乎掛在一家布莊中,難分難舍。
只是不敢與姜望開口。
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姜望笑笑:“進去看看?”
小小低著頭道:“我想給老爺做幾身新衣裳”
“沒事,進去看看。”姜望溫聲鼓勵,又轉頭對栓子道:“你也去給你媳婦挑幾匹布,算是陪我進城趕車的獎勵。”
栓子挺大一個小伙子,這會卻忽然紅了臉:“我還沒媳婦兒呢。”
說著,他還偷偷瞥了小小一眼。
姜望啞然失笑:“那就拿給你老娘。”
相處雖短,栓子也知道姜望不是做作的人。這回不再客氣,大步就擠進了布莊。“好嘞!”
有栓子帶頭,小小也不那麼拘謹,跟著進了布莊。
小小和栓子自去挑合意的布匹了,姜望則左右隨意看看。
耳中聽著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們的碎語,這些擠在布莊中挑選布匹的的女人,聊的多是些家長里短,雞毛蒜皮,但多多少少能夠反映一些這座城市的情況。
以姜望的耳力,若注意去聽,那些竊竊私語都如洪鐘大呂,一句也不可能漏過。
一段對話引起了姜望的興趣。
“哎,這哥兒好面生,是誰家公子?”
“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又有家丁又有侍女的,準是大戶人家。”
“呸,我就覺得他長得還不錯,跟你說一說。”
“也就一般好看吧,比我的席少爺差遠了。那年我見著他一次,魂都被他勾走啦,現在還沒轉回來呢。”
“什麼你的席少爺,你可都嫁人了。矜持一點兒!是我的席少爺!”
“嘖嘖,你還是現實一點,再看看眼前這公子吧。人家席少爺在仙谷修行,能看得上咱們麼?”
“那可說不準,萬一他瞎了呢?”
兩人一陣小聲嬉鬧,自以為你知我知,渾不覺全被姜望聽了去。
對于她們討論的那個比他英俊得多的席家少爺,姜望最好奇的是,哪個仙谷?何宗何門?
嘉城能不加任何前綴的席少爺,自然只有城主府的公子。
而其所修行求道的宗門,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席家未來的潛力。
所謂家族興衰榮辱,往往只受一兩個天才人物影響。
這時栓子已經抱著花花綠綠的兩匹布擠過來了,小小則一直在挑挑揀揀,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姜望走過去問道:“喜歡哪匹?”
小小怯怯道:“都很好看,奴不知挑什麼好哩。”
姜望笑笑,沖布莊老板道:“這些顏色,一樣來一匹,給我包好。”
“別!”小小攔道:“老爺,太多了。”
“你不是女紅很好麼?慢慢練手吧。”
姜望小時候也算家里闊過,后來交好的又是趙汝成這種奢侈過度的家伙,早已不在乎世俗金銀。
如今身入超凡,修為精進,更不必說。
執意將這些布匹買下,布莊老板還專門雇了一輛馬車,給他們送到寄存行李的客棧去。
這邊剛買完布,就聽到外頭街道上傳來一陣吵嚷喧鬧的聲音。
“啊啊啊!席少爺回來了!!!”
“在哪在哪?我要去看,我要去看,姐妹扶我一把!”
那些尖叫聲仿佛會傳染一般,迅速曼延到耳邊。
姜望只感到一陣狂風卷過,整個布莊一下子跑得空空蕩蕩。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好似個個超凡了般,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他看了看布莊的掌柜,只見老掌柜聳了聳肩,顯然早已習慣此事:“席少爺每次回城,都是這個樣子。”
栓子和小小面面相覷,但也并不顯得正常,反而有點鄉下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