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的,是大罪。”
“姜大人。”葛恒賠笑道:“所謂超凡,自然脫俗。我們超凡者,早已與那些俗人不在一個世界里。你我同為超凡修士,何苦為這些螻蟻相爭?”
他頭極低,背極佝僂:“您有什麼意見有什麼不滿,我都可以補償。我出身青木仙門,一定有辦法讓您滿意的。”
他的態度,自然是有的。誠意看起來也很足。
只是一直到現在,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仍然以為,姜望之所以針對他,是因為他之前的得罪、輕慢。
從頭到尾,他根本不覺得他對那些普通人的所作所為,有什麼錯。哪怕凌辱了婢女,哪怕逼死了人。
嘴上認錯,心里不知。
他不是認錯,他只是對更高一級的權力服軟。
他根本不明白,僅僅只是那些輕慢、口角,姜望根本懶得計較。
恰恰是這種視眾生如草芥、視眾生如螻蟻的態度,這種害死無辜卻自覺無錯的態度,令姜望憤怒。
整個楓林城域,就是這樣被犧牲掉的。整座城域地陷幽冥,無數魂靈永世沉淪,只為了成全莊承乾一人的洞真境!
“什麼是俗?他們辛苦工作,努力養活家人,這叫俗嗎?”
“他們老實本分,從無害人之心,這叫俗嗎?”
“他們不偷不搶,不坑不騙。靠自己的雙手,拼了命的努力,你說他們叫庸俗嗎?”
“在我看來,他們并不庸俗,反而偉大!平凡之中,孕育出來偉大的生命!”
姜望直視著葛恒,目光如刀:“而你呢?像你這種,欺軟怕硬,欺上凌下,人前人模狗樣,背里男盜女娼。身入超凡,卻沒有超凡的格局,人在高位,卻不承擔高處的責任。
這才是庸,這才叫俗!”
“還有你!”他的手一一指過張海、向前、胡少孟。
“尸位素餐!”
“渾噩度日!”
“麻木不仁!”
最后仍然回到葛恒:“修行,修行。你們把人的那一面修沒了,把畜生的那一面修出來了!俗不可耐,臭不可聞!”
張海、向前俱都沉默,胡少孟怒氣隱隱,但按捺著沒有說話。
葛恒被罵得狗血淋頭,有心發怒,但畢竟不敢對重玄家的使者放肆。
“一想到我竟跟你這種人同在超凡之列,我就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有如收筆落印,再無回轉。
姜望最后說道:“我以姜望之名,剝奪你超凡的資格!”
葛恒猛然起身,他當然不肯束手就擒。
既然服軟求饒無用,倒不如行險一搏。殺了這個狗使者,大不了逃出陽國,重玄家未必找得到他。
“去你”
他的咒罵才剛出口,第一句都還沒能說完。
整個人就已經動彈不得。
張嘴難言,手腳難動,只有一雙眼睛,露出無法抑制的驚恐。
縛虎!
在乙等上品道術中也堪稱精品的縛虎,在姜望那個層次的戰斗中,或者只能制住對手幾息。
但面對區區一個游脈境,還年老體衰的葛恒,足以將他控制到死。
就這一記道術,便熄滅了胡少孟的心思,令他老老實實。
姜望慢慢走向葛恒,一步一步,如踩在他心上,令他幾乎要跪地求饒。
然而體內的木氣自內而外束縛著他,他連跪下都做不到。
“你很喜歡折磨人?很享受凌虐的快感?”
姜望這樣問著,走到這個老頭身后。抽出佩劍長相思,以劍尖抵住了他脊椎與頸椎的交界點。
那冰冷的觸感,令葛恒遍體生寒。
他曾經很享受那些可憐侍女們掙扎求饒,痛哭流涕,慘叫不止的感覺。
可現在他連大喊大叫也做不到。
他甚至沒有辦法去掙扎、去痛哭,所有的恐懼、怨恨,無處宣泄。
長劍慢慢下沉。
鋒利的劍器沒有遇到一絲阻滯,輕而易舉地剖開了整條脊柱。
對于任何一個騰龍境以下的修士而言,這意味著通天宮的崩解。
道元消散,五氣潰亂,縛虎自動失效。
姜望收劍入鞘,葛恒像一灘爛泥軟在了地上。
直到此時,他才能發出一聲哀凄的慘嚎。
他已經被徹底的廢掉,此時甚至不如一個尋常的老人。
衰老,脆弱,無力。
曾經高高在上,如今跌落塵埃。
姜望看了看胡少孟,張海和向前,淡淡說道:“跟我來。”
他帶著這幾個超凡修士回去先前的議事房間,而將葛恒,留給了憤怒的人群。
===第七十三章 以勢壓人===
姜望等人離開,礦工們慢慢圍攏。
聽著身后葛恒的慘叫聲,張海眼皮直跳。
就連整日生無可戀的向前都有些緊張起來。
無論如何,眼睜睜看著一個超凡修士在面前被打落超凡,心中很難沒有波動。
唯有胡少孟很好的控制了表情,看不出心態。
仍然是之前那個議事的房間,但這回坐在主位的已是姜望。
主次顛倒。
栓子和小小也跟了過來,給眾人泡好茶,就站在房間里等候吩咐。
“坐吧。”姜望淡淡說道,又看了看胡管事:“老人家也坐。”
“哦,哦!”胡管事好半天才晃過神來,拘謹地坐了半邊屁股。
胡少孟看了另外兩名超凡修士一眼,最先坐好,坐姿輕松。
向前一沾到椅子,便像軟泥般癱軟了下來。張海則正襟危坐,神態緊張。
但姜望的下一個問題,就險些讓他們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