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不認識這個女人,但從胡由忽然有些漣漪泛起的眼神里,也猜得到是誰。
她沒有穿衣服。
像蛇一樣纏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
那個男人很陌生,但總歸不是胡由。
留影石里傳來男人有些粗重的聲音:“這麼久了,你不會真的愛上那個老家伙了吧?”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女人的聲音:“我怎麼會愛那麼一個又胖又丑的老東西?快點讓我回去吧,我已經惡心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快了快了。等席少爺”
在畫面里,床邊的一張椅子上,一直坐著面帶笑意的胡少孟。
看樣子,由于幻術的遮掩,床上的那對男女,始終不曾發現他。
聽到這里,胡少孟就一掌下去,兩人同床并死。
他們的對話,到這里也就結束。
這些就已經足夠。
原來胡由愛著的那個女人。那個他視為妻子的女人,是席子楚布下的棋子。
嘉城一域最具潛力的兩名年輕修士,多年競爭糾纏,彼此提防。
就像胡少孟在嘉城里安插的人手一樣,席子楚更近一步,把人塞到了胡由的枕頭邊。
畫面里,胡少孟最后笑著直面留影石:“聽清楚、看清楚了嗎?沒有的話,可以多看幾遍。”
他笑得很開心,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你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我親愛的老父親。”
光幕消失。
胡由的整張老臉,都皺集起來,皺紋像線團般糾纏在一處,不像是人類能夠做得出來的表情。
極度的痛苦與悔愧沖突。
老眼中已經流不出淚,竟是血珠淌下,顆顆相連。
也不知是為誰哭。
而在一邊默默旁觀了整幕的姜望,心中滋味難言。
他終于明白,胡少孟死前那詭異的笑容代表什麼了。
他不要胡由死,因為他要胡由生不如死。
母親凍死的那個雪夜,已經決定了他的一生。
對于人間的感情,他一生都不能夠再相信。
一生都在折磨胡由,折磨自己。
而這顆死前想盡辦法也要讓胡由看到的留影石。
就是胡少孟最后的報復。
姜望收起留影石,轉身往外走。
身后聽得“砰”地一聲響。
不必回頭,便知是胡由撞死在墻上。
他本可以阻止,但他沒有這樣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并且,誰說活著,就比死了好呢?
生死別離,并不僅在胡家發生。
這世上的苦楚,從來也不是誰獨有受盡。
千古艱難唯一死。
說的是那些對世間仍有眷戀的人。
自古以來,為了對抗“死亡”的恐懼,世間生靈發展了許多辦法。
比如斬情滅性,直接根除恐懼。
比如在“生前”就發展“死后”的事情。
無論那些辦法本質如何,但就表現來看。
對有些人來說,死亡實在不算一件可怕的事情。
這是一座雄闊恢弘的宮殿,雕翠刻玉,燈柱長明。
寶球為日月,明珠為星辰。
這是一座地宮。
通風口被巧妙地隱藏起來,若無地宮構造圖,很難發現。
大殿空曠。
此時在巨大的龍椅之上,坐著一個氣質疏離、面無表情的男子。
他好像坐在那里已經很久,又好像會永遠這麼坐下去。
他曾經生活在楓林城的時候,有一個名字。
叫王長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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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黑紅為子,屠此大龍===
卻說胡氏礦場外,姜望與豬骨面者一戰。
激戰中豬骨面者一把捏碎了骨哨,并將之吞吃。
遠在千里外的地宮側殿里。
“豬面!豬面?”
戴著兔骨面具的女人連連喊了幾聲,卻再得不到回應。
“壞了。”
她急急忙忙往外跑。
并非她不夠急切。
只是這座地宮禁止一應術法,這樣便已經是極限。
跑到另外一處偏殿中,戴著白骨面具的張臨川正在與人下棋。
坐在他對面的,則是白骨道曾經的二長老,如今唯一的長老,天生擁有冥眼的陸琰。
積蓄數百年,實力膨脹一時的白骨道,如今業已人才凋零。
偌大地宮空空蕩蕩。
曾經教眾數十萬,意圖建立白骨地上神國。
如今,也只有這麼幾個骨干人物了。
棋盤上不是黑白兩子,而是一黑一紅。
局面上,陸琰所執黑子占據著微弱優勢。
雖然禁止術法,但這麼點路程,也不至于叫兔骨面者氣喘。
她語氣的急切,完全是因為豬骨面者。但是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長老,使者大人。”
她分別禮過,而后報告道:“豬面在陽國解放全部狀態,并且失去聯系了!”
盡管棋面占優,陸琰卻并沒有放松的意思,手拈一子,陷入了長考。對兔骨面者的話也聽若無聞。
倒是張臨川轉過頭,用面具后的眼睛看著兔骨面者:“他的事情,辦得如何?”
兔骨面者沉默了一下,道:“已經完成了烙印,埋下種子。
這次失聯是因為順便要去殺一個莊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