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正好給朝廷插手的借口,把我們席家像掃垃圾一樣掃到一邊,重新恢復對嘉城的掌控?”
“你腦子里在想些什麼?說你父親謀殺?”
“嘉城是我席家世代的封地,嘉城百姓是我席家的根基、是我的子民!我謀殺他們?”
席慕南掃去眉眼間的疲憊,怒氣沖沖地對席子楚道:“我們的確封鎖消息,不禁絕行人。但這正是為了大局!所有犯疫而死的尸體,全部都在固定的位置被處理。所有患疫的人,都被封禁于室。我們已經做出了最大努力!要不然你以為,我這個時候還在外面奔波,是為什麼!我不在乎他們嗎?”
“可是”席子楚沉默了許久才回道:“疫情還是在擴大,不是麼?”
“這只是一時的!”席慕南有些忍不住的暴躁起來:“我早該知道,白骨道不安好心。那個豬骨面者萬里迢迢跑到我們嘉城來,絕不會是只為了吃幾個人。這次鼠疫,定是白骨道的陰謀!”
“我們更應該向民眾公布此事,共克時艱!疫情在擴大啊父親!”
“老百姓愚昧無知,無知是一種幸福!而且,對抗白骨道,他們能起什麼作用?當務之急,我們是要查出白骨道的意圖所在。查出他們的隱藏人手。對付白骨道妖人,可以援請朝廷高手,但嘉城百姓安置,必須咱們自己來!”
席子楚看著自己的父親,第一次覺得他很陌生。
“所以您的安置方法,就是讓他們束手待斃?”
席慕南看著自己的兒子,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兒啊,這就是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的原因。你在東王谷修行,醫道治病救人,毒道殺人害命。
東王谷醫毒雙修,終究以醫為主。對于病人,你的修行讓你無法袖手。但你是我席家未來的家主,行事必須以我席家的利益為第一考慮為父不想讓你做這樣的選擇!”
席子楚痛苦的閉上眼睛:“但是現在終究到了選擇的時候,對嗎?”
“我們穩定局勢的戰略不能改變,但是你既然知道了疫情,正好可以幫助咱們的醫師進行治療,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辦法防治。只要大略不變,在不會引起百姓恐慌的情況下,全城醫師隨你調遣,你可以全權負責此事!”
“在我讀過的所有相關醫案中,阻止疫情擴大的第一條,就是隔絕內外,禁止出行。然后才是逐點逐面的清除。別無他法!”
“你修行了這麼多年,用你超凡的力量去解決!”席慕南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無論如何,席家五代經營,不能毀于你我之手!不然百年之后,你我都無顏面見祖宗!”
這話擊中了席子楚。
數百年家族的歷史,像一座沉甸甸的山,有如實質,壓得他一下子無法翻身。
他這次沒有沉默太長時間。
“以豬骨面者創造的兇案為由,宵禁兩個月!”
“最多一個半月,再多必生恐慌。”
“從現在起,調集咱們手里盡可能多的超凡力量,由我統一調配,普通人無法對抗瘟疫的侵襲。”
“除必要的護衛力量,其余都可聽你調遣。”席慕南略一想,補充道:“柳師爺除外。”
“所有的犯疫尸體都要集中焚燒。”
“這些你盡可自決。”
沉默了一會,見席子楚并無下,席慕南才揮揮手道:“去吧!”
===第一百零六章 問醫===
簇擁著囚車的人流往南門涌去,姜望逆流而行。
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對于嘉城官府公正與否也沒有深刻感受。
輿情雖然洶涌,但輿情是很容易被操縱的事情。不會成為他判斷的依據。
他唯一能夠看到的是,那個名為孫平的年輕醫師,他的舌頭被割掉了。
這不是一件合適的事情,尤其當他還需要被圍觀的時候。
是刑也好,是罰也罷。
其人無法發聲。無法當眾辯解。
人們只能聽到一個聲音,那個仍在不斷重復著的罪狀書。
從而只有一個統一的輿論。
僅就這一點,姜望便不愿附和其間。
他逆著人潮而行。
看熱鬧似乎是人類的天性,非獨嘉城。
一輛過市的囚車,一個待斬的囚徒,就吸引了大群百姓。
穿過人潮之后,街道空曠了許多。
姜望沒有閑逛的興趣,很快找到最近醫館。出乎他意料的是,醫館里很是冷清。
一個學徒有一下沒一下的搗藥,一個老醫師懶懶地蜷在躺椅上。
館里沒有一個病人。
姜望走進來半天,也沒人招呼他一聲。
他沒有說什麼,默默轉去了第二家醫館。
第二家醫館的情況大同小異。
換做旁人來看,大概會覺得這沒有什麼問題,這座城市里的人很健康,因而沒什麼人生病。
但在姜望看來,恰恰說明問題很大。
以他家里開藥材鋪的經驗,醫館和藥鋪這兩個地方,永遠都不會少人。
饑餓和疾病,是人類自有記載以來,便戰斗到如今的問題。
超凡修士到了一定境界可以無視大部分疾病,甚至也無須進食。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走上超凡之途。
“看病嗎?哪里不舒服?”第二家醫館倒是有人招呼。
但姜望直接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