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吉真的很厲害,竟讓尊神片刻不得松懈。以前我倒忽視了,楓林城還有這麼個人物。”
“死了數十萬人,滿域滅絕。僥幸活下來的,總有那麼幾個會承愿而起、繼運而成。”妙玉眼神閃爍,不知想到了什麼。
“對,還有一個祝唯我,也著實讓我意外。以前覺得他那股無敵的氣勢,只是因為身在淺水,未遇狂濤,實在可笑。如今”張臨川嘖嘖稱奇。
妙玉并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道:“當時內有王長吉相抗不止,外有杜如晦強勢插足抹除白骨烙印,又有皇甫端明虎視,莊承乾撐著傷軀暗伏,尊神見事不可為,便故意任王長吉逃走,將整個楓林城域拖入幽冥縫隙,吸引目光。實則是為了不受干擾地完成降世,再謀神國復起。”
“所以,依你的觀察。”她問道:“已經過了這麼久,尊神竟還未功成?”
“看來圣主真的讓你傷透了心,你的語氣沒有一點惋惜呢”張臨川反問道:“圣女潔白無垢,神魂清凈,救度眾生,播撒公平。從小到大的理想被抹去,是什麼感覺?”
“你我都不是靠理想活著的人。”
“是啊。”張臨川嘆道:“說什麼圣主神主共治共尊,圣主守人世,神主居幽冥。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騙局,道子只不過是神主降世的容器,所謂道子蘇醒,只是被神主徹底抹去了意識。圣主即神主,神主即圣主”
妙玉打斷他:“我不認為你是會在乎這些的人。”
“不,我必須在乎。”
張臨川輕輕地、又笑了起來。
但他不打算解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子母瘟鈴===
白骨道十二神相秘法妙用無窮,據說是白骨尊神的護道之法。
得傳此法的白骨道十二面者,也是白骨道的中高層,地位僅次于使者、長老。
但時至如今,已經只剩四人。
鼠面、犬面早在楓林城一役中,就死在了楓林城城衛軍駐地。
牛面、馬面、羊面、雞面,在不贖城被祝唯我一戰而滅。
虎面在陌國雙蛟會所轄山域,被臨陣斬破天地門的黎劍秋以道劍之術所殺。
就連十二面者里最令蛇面忌憚、最為癲狂的豬面,也意外死在了陽國日照郡嘉城
十二面者已去其八。
如今僅有兔面、猴面、龍面,以及她自己得存。
她越來越感覺到,高層并不在乎他們的性命。
即使他們修為高深,戰力非凡,在高層的眼中,或者只是稍強一些的棋子這倒也沒什麼。問題在于“棋子”已經不多,而局勢卻越來越危險,很快就輪到她了。
不,現在她就在危險之地。
她本來不怕死,但在逃離楓林城之后,她對死亡的恐懼與日俱增。
她不想死。
她能活下來,不是憑借她自己,不是只有她自己。
所以她尤其不肯死。
現在她行走在陽國境內,用一只長斗篷遮掩形容。
雙手垂在身側,右手纖長的食指上,纏著一根青色的“線”,青線的盡頭,懸著一只小小鈴鐺。
一路搖晃,未有聲響。
之所以要著重描述這一根“青線”,因為它不是普通的線,而是一條青筋,是從修士身上活活抽出來的一條筋,以秘法處理過。
這條筋的原主人,是莊國國道院的一名修士。憑著一腔熱血,就敢窮追不舍。
蛇面用他的筋來懸鈴,當然是為了展現殘忍。
而或者她自己都未能發覺的一點是:其實是由于自身的恐懼,所以她想要恐嚇那些追殺她的人。
被調到東域來,她本來松了一口氣。對于莊國以國仇為名義的追殺,她實在受夠了。
但得知豬面之死后,她又無法安心了。
這一點從她過分警惕的眼神或許可以看出來。
然而,走在路上,她一點也不顯眼。
在如今的陽國。恐慌、警惕,實在是再常見不過的情緒。
不得不走在路上的每個人,都想盡辦法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蛇面甚至已經看到了,有好些尸體,就那麼橫在路邊。無人在意,自生蛆蟲。
當尸體都沒有人收殮的時候,就是一個國家崩壞的表現。
同情心這種東西,蛇面自是不會有的。
所以她走在路上,腳步輕松。
這一趟臨時命令,很快就可以完成離開了。她不會像豬面一樣,想著為誰報仇。
仇人已經死在了楓林城里。
哪里還有仇人呢?
她輕輕搖著食指,青線懸鈴,無聲晃動。
用到人筋來懸的鈴,當然也不是簡單的東西。
白骨道有十二白骨面者,鼠骨面者居首。
鼠面是死了,但是他的東西卻還留著。
作為十二骨面之首,他之所以會戰死楓林城,除了方大胡子的悍不畏死,趙朗、魏儼的絕妙配合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在于,他由鼠骨神相所煉制的本命法器,因為太過危險的緣故,一直存于白骨道總部。以至于他的戰力并不完整。
連白骨道這樣的組織,都覺得危險的東西
正在蛇骨面者的手中。
正是這一枚搖不出聲音的小鈴,名為瘟鈴。
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瘟疫之源。
正是它制造了如今肆虐陽國的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