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自身安危,不再是某某鎮死了多少人,某某街道有多少人患疫死亡不再只是落于紙上的冰冷數字。
而已經似乎走到了他的門外,傳來了令人恐懼的腳步聲。
所以這一次他的效率比誰都快,動作比誰都果決。
鼠疫雖然已經蔓延至赤尾郡,但畢竟浸毒尚淺。至少就倉豐城而言,民心還比較穩定。
只是在自日照郡過來的方向設了路障,嚴禁日照郡來人。
天下樓在倉豐城北城,與其說是一個殺手組織,僅看外觀,倒更像是酒樓一樣的地方。
里面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對于一個殺手組織而言,這當然很怪異。但聯想到一個殺手組織起“天下樓”這樣張揚的名字,這個組織里還培養出了蘇秀行那樣的殺手,就又覺得,把殺手組織開在鬧市也不是很難理解的事情了。
“行走江湖那麼多年,一定有些人,讓你很反感。一定有些事,讓你很難忘。但你脾氣好,又或者顧慮太多!所以你沒辦法。”
姜望走進天下樓的時候,一個人湊近來這樣說。
此人長得倒是普普通通,屬于丟進人堆里找不著的類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頗符合殺手的身份。
“所以?”姜望問。
“所以你需要我們!”此人一拍胸膛,立刻豪氣干云:“我們天下樓實力雄厚,強者如云,高手輩出,狠人無數。刀槍棍棒戟,拳掌指爪膝,那是樣樣精通樣樣通,啥啥都會啥都會。三年老字號,值得你信賴!”
“所以你們天下樓,只開了三年?”
姜望倒并不太意外天下樓只開了三年,這個殺手組織能開三年倒更讓人奇怪。
“三年不短了!”此人道:“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年等于無數年啊客人!”
姜望嘴角抽了抽,現在的殺手組織也配備跑堂嗎?
“是這樣。”姜望道:“的確有一個人令我很生氣。”
“來!客人這邊請!”這人一下子就提高了音量,又湊近姜望耳邊道:“咱們組織最講規矩,談生意的時候一定不能在人堆里,因為要保護客人的隱私!”
這話說得倒還像那麼回事。
但
他前面帶路,帶著姜望穿出人堆聚集的大堂,轉進一間包廂里,分主次坐下。
聽著外面清晰可聞的嘈雜聲音,姜望很懷疑這麼糟糕的隔音效果到底能保護什麼隱私。
然而這人已經一臉急切地說話了:“客人,盡管下任務吧!”
那渴望的樣子,好像幾個月也沒接到客人的老鴇。
“閣下怎麼稱呼?”姜望很有禮貌的問了一句。
“叫我阿策就行。”此人道:“客人盡管下任務吧!”
“哦,阿策。”姜望繼續著禮貌:“不知閣下在天下樓所任何職啊?”
“入我樓來,都是兄弟。我雖然是東域第一殺手,但也不拘泥身份。跑跑腿,待待客什麼的,偶爾也兼任!”阿策說著說著,猛地一轉,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客人有什麼任務盡管吩咐!”
“”
這種強烈的不靠譜感,令姜望沉默了一陣才得以繼續話題。
他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道:“有個人罵了我一頓,轉身就跑。我氣到如今,恨意難消!”
“這”阿策有些尷尬地道:“就罵了你一頓,就要請殺手殺他的嗎?”
他甚至屁股已經準備離椅了,就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成多大的生意啊?真是浪費時間!
“我出二十顆道元石。”姜望淡淡補充道:“訂金。”
“太過分了!”阿策拍案而起。“那小賊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我必為客人摘他項上人頭!”
“蘇秀行。”姜望說道。
阿策又半尷不尬地坐了回去:“姓蘇,是哈?”
姜望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怎麼阿策你不認識他?”
“認識倒是認識”
“不如直接叫出來,讓他與我聊聊,如何?”
“實不相瞞。”阿策道:“此人已經背叛組織,不在天下樓了!”
姜望驚訝道:“你們天下樓這麼有實力的殺手組織,沒有把叛徒追殺至死嗎?”
“這就是客人不懂了。我們天下樓做的是殺手生意,殺人都要賺錢才行。殺蘇秀行,誰付賬啊?虧本的事情不能做。”
“哪怕是追殺叛徒?”
“哪怕是追殺叛徒。”
“真是有原則。”姜望點點頭,又指指自己:“現在不是有我付賬麼?”
“呃。”阿策終于有些掛不住臉了,但還是勉強道:“他現在混到了另一個組織里,不太好弄。畢竟同行之間,難免要留些情分。所謂見人留一線,事后好相見!”
“哦”姜望恍然大悟:“那個組織你們惹不起?”
阿策憤憤道:“那可是地獄無門吶。連一國鎮邊大將都敢殺的瘋子!”
這是姜望第二次聽到地獄無門的消息了,看來尹觀離開佑國之后,發展得不錯。但也如重玄勝所說,是在刀尖上跳舞。
倒是蘇秀行能混進地獄無門倒確實讓他挺意外的,怎麼看也不像有那種能被尹觀看中的才能啊。
姜望嘆了口氣:“如此,我只能暫時放過這個大仇人了。”
“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阿策裝模作樣地慨嘆了一句,問道:“客人,你再想想,難道沒有別的人罵過你嗎?”
姜望:“”
===第一百三十一章 無法明言的恐懼===
真不愧是“天下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