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于兔面此等強者來說,又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些。
可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堅定勇敢的聲音響起。
“青羊鎮的兄弟們!身后就是家鄉,我們還能退嗎?”
是胡栓子。
這個平凡的、敦實的漢子,作為一個男人,舉起了他的刀。
第一個對著超凡的修士發起了沖鋒。
“跟他們拼了!”
他喊道。
他也說不出太精彩的話,只能這樣干巴巴的硬嚎。
但他勇敢、堅定,沒有絲毫退縮。
咻!
一柄長刀。
獨孤小為了解決竹碧瓊而投出的那柄長刀,被兔面以強出百倍的速度和力量甩出。
直接將胡栓子的身體貫穿,一直飆射到人們身后的青羊鎮里,深深扎到一面墻壁之上,震顫不休!
胡栓子艱難地轉頭,沒有看向自己空蕩蕩的心口,而是,看了一眼小小。
轟然倒地。
這場拼盡全力的沖鋒,就這樣輕易的便結束了。
對于兔面來說,不比踩死一只螞蟻復雜。
在他身后,本已經沸騰起來、開始往前沖的青羊鎮廳武者們,腳步戛然而止。
所有的憤怒,仿佛與勇氣之火一起,被輕而易舉的澆滅了。
這樣巨大的實力差距下,他們沖殺的結局,又能夠比胡栓子,好到哪里去?
獨孤小怔住了,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仿佛也不知道怎麼動彈。
便只是怔怔地看著。
然而誰又會在意,這些普通的、平凡的、無能為力的人!誰會在意他們的心情?
“我說什麼來著?”
向前的聲音。
他低低地笑了,笑著這樣說。
嗡嗡嗡,嗡嗡嗡。
低沉的,倉促的嗡嗡聲。
這聲音在青羊鎮的四周響起,密集短促,接連不斷。
有寒芒。
密密麻麻的寒芒從四面八方,從許許多多的角落里,朝著向前聚攏。
待那些寒芒靠近,才叫人得以看清,那是一柄柄飛劍的虛影。
這是向前在姜望的請求下才布的劍陣。
所有的飛劍虛影都投射到向前面前,投入他身前那一柄漂浮的真實飛劍中。
一閃而逝!
這一切仿佛是幻覺,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
只有向前,和他的飛劍。
他仍是那個落魄的樣子,胡子拉碴,吊著一雙無所謂的死魚眼。
可他的飛劍已經截然不同。
不必描述什麼鋒芒,它便是鋒芒本身。
但劍陣消失的同時,向前食指微彎、一彈。
飛劍卷起無比暴烈尖狂的嘯聲,飆射而出,洞穿了所有混亂的氣流。
空間、元氣、道術力量,都不能夠成為阻礙。
猴骨面者在空中飛速挪轉,爆發出最強的速度,解放極限狀態的身法。真正展現神行之速。
但就在下一個瞬間,已如破布袋一般,摔倒在地。
整個通天宮都崩潰了,身體像篩子一樣不停地漏出道元。
至死,仍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兔骨面者二話不說,即往龍骨面者身邊飛撤。
向前倒也不急于追擊,而是往胡栓子的尸體旁邊走。
他談不上跟胡栓子有什麼感情,也不為其人悲傷。
但他的的確確在胡栓子身上,看到了那個無力的自己!
“我說什麼來著?”
向前又這樣問了一句。
他看著胡栓子的尸體道:“你看,怎麼努力也無用吧?”
他半蹲下來,想要隨手合上胡栓子應當死不瞑目的眼睛。
但是當他低頭的時候,他愣住了。
胡栓子的的確確是死了。
無用的、無力的,看起來幾乎毫無價值的死去了。
但他臨死前的表情,竟然很滿足。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甘情愿===
“我不知道什麼路漫不漫、人遠不遠的,向爺。我只是看看,就很好了。”
只是看看,就很好了。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胡栓子仍然努力地看了獨孤小一眼。
就這樣?
這樣就很好了?
人世間有太多的無能為力,同時也有太多的心甘情愿!
向前站了起來。
這樣就很好了。
而后他一步前趨,彈指。
飛劍再一次飆射,那暴烈尖狂的嘯聲,使得這一柄飛劍,似有生命的兇物一般!
這一切說起來極慢,但在戰斗中,過去的時間卻很短。
此時龍面與姜望在空中,也不過逐殺了十幾個回合罷了。
“你這樣下去,早晚要被殺死!”姜魘的聲音在通天宮里回蕩。
姜望牢牢盯著龍骨面者的眼睛,時時刻刻燃燒道元,以便第一時間避開攻勢。
“姜望,你知道的,我很了解白骨道的功法。”姜魘說。
焰流星再次炸開,姜望出現在空中另一角,隨手便彈出幾朵焰花,權為阻隔。
到了這一刻的激烈搏殺時,爆鳴焰雀和焰花之海這類道術根本來不及鋪開,而且焰花之海之前也已經證明過它在龍面身上的無能為力。
瞬發道術縛虎和焰花也都無效,若不是姜望還有天地人三劍冷不丁可以造成一點威脅,早已被龍面擒住。
但隨著龍面對焰流星和姜望劍術的熟悉,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龍面的弱點在天靈,讓我來,十息便能搏殺他!”姜魘喊道。
“閉嘴!”姜望在通天宮里回應。
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交出身體。
真要到了必死之刻,他寧愿自絕道途,先摘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