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的轉過頭,正好對上閉著眼睛的陸琰。
她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又提起了些忐忑地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陸琰卻沒有就此多聊的意思,而是說道:“圣主對我們也有所隱瞞。”
“什什麼?”
陸琰面對著那座山林的方向,眼睛仍未睜開:“祂的確是要煉制瘟疫化身,卻不是以瘟疫憑空煉制。而是以破碎國勢為爐,以疫氣、死氣為火,直接煉化道子之軀。如此祂與王長吉主場之勢逆轉,頃刻便能將其吞滅。”
“祂對陽國的局勢并非一無所知,甚至也很清楚有一個兵道強者在國境線外對祂虎視眈眈。但是祂不在乎。我也是去了一趟陽國王都后,才想明白這個問題。”
兔面聽得膽戰心驚,但仍然十分謹慎:“長老您在說什麼?”
盡管聽得很清楚了,但她實在不敢貿然相信。這麼多年來,陸琰不一直是白骨道教門最大的衛道士,對白骨尊神忠心耿耿嗎?
之前楓林城的布局就是他一手謀劃,此前此后也都是積極籌謀白骨道復起。為了白骨時代的降臨,可以稱得上一句嘔心瀝血。怎麼現在卻好像
陸琰懶得看她演戲,直接說道:“不要通過白骨門,想辦法告訴張臨川,計劃有變。”
而后二話不說,轉身飛遁遠去。
兔面這時候才知道,自家使者與教內僅剩的長老,早有默契。
其時天空雷霆滾滾,雨將落未落。
陰云之下,只有一個閉目疾飛的老人。
整個陽國,衡陽郡驟雨傾盆,赤尾郡的雨將落未落,日照郡仍然是晴空高照。
齊陽邊境原本該有一場雨的,不過早被驅散。
重玄褚良的帥營中,迎來了一位“大人物”,四海商盟的一等執事,姓付,名謬。
整個四海商盟,一等執事也不過十二人,各有所倚。
以付繆而言,別的且不說,一身內府境修為真實無虛,足夠在許多地方橫行,被奉為座上賓。當然,他一等執事的身份,比他的修為要重。
也因著四海商盟一等執事這層身份,即便臨戰之前,重玄褚良也“抽空”見了他一面。
“重玄大帥。”付繆一進帥帳,行過禮后,便徑直問道:“付某此來,是想問大帥,我四海商盟被扣在軍營的人和貨,什麼時候能夠回返齊土?”
“三日之后,如何?”重玄褚良問。
堂堂兇屠這麼好說話,也著實令付繆意外,但他很自然的歸結于四海商盟的強大。
古老的四海商盟在齊國向來很有分量,各方勢力往往都會給幾分顏面。
這本是尋常。
付謬很是自矜地看了看軍帳里左右將領,展顏笑道:“大帥一言出,便如萬山傾。付某自當領命。三日時間,雖則于我商盟是大大的損失,但為了表示對重玄大帥的尊重,我們愿意付出這樣的誠意。”
“那便走吧。”重玄褚良擺擺手:“三日之后,再來收尸。”
付繆驟然色變:“大帥!你!”
他畢竟還是知道對面是誰,深吸了幾口氣,勉強道:“大帥莫要玩笑。”
重玄褚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軍中無戲言,誰與你玩笑?”
“敢問大帥。”付繆忍了又忍:“四海商盟何罪?您押在軍營里的,可都是齊人!無罪無惡,說殺就殺嗎?”
這時旁邊一個聲音插道:“付先生問四海商盟何罪?”
那是一個頗肖重玄褚良的胖子,至少在臉型和身形上都是如此。
當然,之所以讓人覺得像,最重要的還是他們那幾乎如出一轍的、好像天生帶著笑意的瞇縫眼睛。
“重玄公子。”
重玄家今年風頭正盛的這位公子哥,付繆當然不會不認識。
尤其重玄勝今年在臨淄交游,在不少場合都露過臉。
但對著重玄勝,付繆便不必那般拘著了,毫不客氣地質問道:“你有什麼要說?”
重玄勝好像根本就沒有脾氣,只笑瞇瞇地道:“付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屬國受災,我齊國國民毀家紓難,半賣半送,甚至是直接捐贈給你們四海商盟大量物資,是給你們來高價售賣的嗎?”
此言一出,付繆頓時臉色僵住。
而重玄勝還在溫吞的問:“我齊國百姓的善心善舉,難道就是為了成全你們的萬貫家財?”
“重玄公子何出此言啊!”付繆勉強道:“我四海商盟在陽國一應行止,都是為了救災。陽庭也是很支持認可的。誠然你們現在封鎖陽境,或動兵戈,可也不能因此抹掉我四海商盟的貢獻啊?”
他說著說著,思路清晰起來,又轉向重玄褚良,換了個語氣道:“兵者,國之大事。付某本不該問,但實有一言,不吐不快!大帥,難道我四海商盟,不是齊國之商會嗎?難道我四海商盟的人,不是齊國之人嗎?您大動兵戈之前,是否有考慮我等齊民的切身利害呢?”
“您大軍圍境,我四海商盟損失慘重啊!幾位名譽執事,都很是不滿呢!”
眾所周知,四海商盟的名譽執事,都是有爵位在身的皇親國戚。
付繆此時抬出他們來,自然是為了施加壓力。
但重玄褚良只是笑了笑:“哦?不知是誰對本帥不滿?”
“讓他到本帥面前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