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須得盡快聊出個章程”
“先不慌。”宋光擺了擺手,他的手有些老人獨有的枯瘦,但骨節粗大,顯得很有力氣。
其人故意挪轉視線,看向姜望:“我記得你。”
“是。”姜望不卑不亢道:“為鼠疫禍亂一事,姜望來拜訪過郡守大人。”
這時,宋光旁邊的女人尖聲喊道:“你就是姜望?”
姜望皺了皺眉。便聽她繼續尖聲:“就是你殺了我干兒子?”
原來這便是宋光的第四房小妾,死在青羊鎮的石敬,就是認她為干娘,從而搭上了宋光的船。
看這女人的姿態,顯然是很受宋光寵愛的。
姜望沒有理她,只對宋光道:“我正是來給郡守道歉的。”
“道歉?道歉有什麼用!人死還能復生嗎?”那女人又尖喊起來。
宋光輕輕拍了拍女人的手,令她暫時安靜下來。
眼睛卻看著姜望:“你上次來拜訪,我可曾輕慢了你?”
輕慢自然是有的,但姜望當然只能說:“不曾。”
宋光再問:“你我之間,可有仇怨?”
姜望搖頭:“沒有。”
宋光又問:“那麼,是我的夫人與你有仇了?”
姜望再搖頭:“我并不認識她。”
宋光點點頭,不再看姜望,而是對著重玄勝道:“重玄公子,你都聽到了?”
這就是要重玄勝一個態度了。
重玄勝笑容不改,看著那女人:“宋四夫人,對吧?”
女人輕哼了一聲,以示余怒未消。
“一個年過半百的干兒子,你到底圖他什麼?”重玄勝說著,笑容漸漸沒了:“是缺他的脂粉錢,還是其人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長處?”
這話說得沒譜,宋光也一下子冷了臉:“重玄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重玄勝提高聲音:“石敬是冢中枯骨,你宋光是垂垂老朽!本公子放下軍務,親自來與你洽談,給足了你臉面,你讓這麼個臭婊子出來膈應人,你是什麼意思?”
女人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雞,又驚又怒,卻不敢出聲。
雖然平日仗著宋光的寵愛,很是目中無人。但重玄這個姓氏的分量,她心中其實很清楚。只能滿臉委屈地看向宋光,等著老爺表態。
被人這樣指著罵,宋光也掛不住臉,表情非常難看。
但畢竟重玄勝是重玄家嫡脈的公子,的確有這樣囂張的資格。
當下按捺著脾氣,沉聲道:“我很愿意為大齊效勞。但在確定合作之前,我需要看到你的誠意!”
他根本沒想到重玄勝和姜望懷揣著怎樣的目的而來,兩人都只是騰龍境的修為,這本身即是最大的掩飾。
他自己是內府境強者,茶室外有兩隊衛兵。整個郡城都是他的人,而城外駐扎著七萬戰兵。哪個刺客敢來找死?
而且以重玄勝的尊貴身份,他又怎麼可能冒這樣的險?
事實上一直到現在,他也只以為是重玄勝發作了公子哥脾氣。
而重玄勝看著他,聲音很輕:“你我之間的距離,沒有十步遠。”
其人特意讓小妾陪坐,拿石敬說事。
或者就是找茬,或者是在試探,或者只是單純想要抬高加碼。
但無所謂了。
重玄勝話說到一半,人已彈身而起。
“這就是我的誠意!”
重玄勝很胖,所以他的動作,要費很多力氣。
正因為如此費力氣,所以他要麼不動,一動,必要有回報!
推開天地門之后的重玄勝,到底有多強?
至少曾經有機會角逐最強通天境的姜望,當時在重玄勝面前沒有一絲勝機。要知道姜望在通天境時,殺普通的騰龍境強者,也只如殺雞一般。
而重玄勝起身的同時,大手已經前探。
一種無形無質的力量,立時便將驚覺不妙的宋光籠罩。
何為內府?
人身五府,每一府都如新開一座通天宮!
宋光雖未摘得神通,但也已經是二府強者。開了兩座內府,與通天宮一并,體內有三座動力之源泉。
兩座內府和通天宮一并轟隆隆開動,將源源不斷的超凡力量貫徹全身。
但是。
但他卻仍然身不由己的向重玄勝靠攏!
那無形無質卻強大無比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涌來。
身后是強橫的斥力,身前是可怕的吸力。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排斥”他,“擠壓”他,將他往重玄勝的手里“擠”。
宋光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來這是什麼力量。
這就是重玄秘術。
也是重玄這個姓氏的由來!
在推開天地門之前,重玄勝還只能將重術加持于基礎道術之上,而推開天地門之后,他已經能夠直接以重術對敵。
這是重玄家仗之立足天下的血脈秘術,幾乎等同于一門神通!
為什麼頂級世家往往能夠千年不墜?就是因為他們不必摘神通,也有機會能夠展現神通戰力。
宋光非常清楚目前的形勢,他明白自己修為多年未進,早已開始下衰。之所以拼命搜刮,也只是為了積累財富,換取對自己有幫助的天材地寶。
倘若與把血脈秘術修到這種程度的重玄勝放對,他決計不是對手。但衛兵就在門外,大軍就在城外,只要他能掙出一絲空隙,便足以翻盤。
而在三座動力源都無法阻止身形前移的此時,宋光把心一橫,直接引爆了一座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