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以一己之力撐挽戰局,而對應的,當大廈傾倒,他便是第一個被垮壓的人!
這種程度的碰撞,已經讓他內府受創。
昔日陽國第一的外樓境強者,畢竟是老了。
他一生征戰了太久,早年所受的暗傷,在老邁之后重新侵來。
無論重玄勝還是姜望、十四,都已絕非弱者。
而他們又是駕馭數千人軍陣之力而來,并且這是秋殺軍!
能一箭將他們掀翻,已經足證他紀承寶刀未老。
然而
那些已經失去了兵陣,卻毫不猶豫再次沖來的身影,仿佛在向他宣告,齊為何是強齊。
不止是一兩個少年天才,不止是一兩個絕代軍神。
這是舉國之大,天下之強!
而陽國人才凋零。
他紀氏滿門死絕,就連改嫁的兒媳,也在剛才死在他眼前。
只有他這一個老將了。
這些年他之所以強撐著未死,熬過一個又一個的噩耗,承受一個又一個的打擊。
是因為他知道,只有他這一個老將了。
陽國需要他,他不能死!
老將虎目圓睜,再挽雕弓,一發三箭!
一箭洞穿那璀璨劍光。
姜望縱起焰流星,卻還是被生生劃破腰腹,帶起一條血槽。
一箭射向那身形龐然,身如山傾的胖子。
強大的斥力阻滯身前空間,重玄勝已然竭盡全力,然而那一箭仍然穿破一切,扎在了他的腹部,雖為那些層層疊疊的肥肉所阻,未能徹底穿透,但亦扎入血肉,只余尾羽在體外,猶顫!
最后一箭的落點,是那黑盔黑甲的劍士。
十四雙手把住大劍,橫在身前。
然而這一箭,撞在黑色大劍之上,竟還撞著這大劍,再撞上了十四的黑甲。
砰!
十四整個人都被擊飛數丈,口噴鮮血。
三箭齊發,三箭皆建功。
但,一個接一個、密密麻麻的秋殺軍士卒已經沖了上來。
眨眼工夫,便將這偌大將臺鋪得滿當。
紀承躍身而起,拉開雕弓,并不射人,而是一箭射落地面!
箭落將臺,尾羽不見,已深入其間,
而與此同時,巨大的沖擊波以此箭落點為中心炸開,剛剛沖上將臺的秋殺軍士卒們,又全部被推下將臺。
當場身死者,難計其數。
啾啾啾,啾啾啾!
剛剛被一箭清空的將臺,又被無數嘯叫的焰雀所鋪滿。
這是姜望的爆鳴焰雀!
腰腹還在流血,他人已經反伐。
嘣!
紀承拉動弓弦,發出如地龍搖動般的沉悶聲響。
此弓乃天雄紀氏傳家之寶,他傳給兒子,他的兒子傳給他的孫子,最后又回到他手中。
此弓名丘山。
古之善射者,睹萬物如丘山,每發必中。因而為此名!
丘山弓弦發一響,那數不清的焰雀之嘯鳴在此瞬間被掩蓋過去。
并且,一只又一只的焰雀,竟在靠近紀承之前,自行崩解!
且說,重玄勝被一箭貫入腹部,卻一聲不吭,抓住猶自震顫的箭尾,生生將此箭拔出,帶著鉤出的血肉,棄擲于地。
而后人已躍起,拳在空中,強大的吸力斥力“驅趕”著紀承,將他往重玄勝的拳頭上趕。
紀承剛剛驅散爆鳴焰雀,便又迎上此拳。
他如老朽不堪般,整個人離地而起,便隨著這“驅趕”,迎上了重玄勝。提起他老樹皮般枯瘦的拳頭,正面迎上了重玄勝年輕而巨碩的拳!
有重術加持,重玄勝此拳何止千鈞?
但兩拳只稍稍一碰,重玄勝便被轟得后仰,拳架亦散。
紀承這一拳并非不能直接將他轟飛,而是有意控制,打散他的拳架,卻不讓他離開。當然是為了殺死他。
重玄勝重術被打破,拳架被打散。
而紀承直接倒轉丘山弓,以弦去割重玄勝之頭顱!
當!
一聲交響。
卻是黑盔黑甲的十四到了。
他被一箭撞飛,還在吐血,卻也毫不猶豫反沖過來,并及時趕到。
黑色大劍重重砸在紀承的弓弦上,發出鐘鳴之響。
丘山弓弓弦被一壓到底,直接觸及弓身。
紀承抓住丘山弓的手,彈指擊弦!
黑色大劍帶著十四本人,整個被弓弦彈飛。
紀承握持丘山弓,以弦為刃,再割重玄勝咽喉。
但他心里,卻輕聲一嘆。
那流星趕月般的劍光,自高空往下落。
如星光月光灑身,無處可躲。
姜望已再至!
叫紀承嘆息的,并非是自己的命運。也并非是暫時失去了殺死重玄勝的時機,而是齊軍方面的這些人。
這麼年輕,這樣強大,又如此悍不畏死!
他們代表著未來,代表著希望。
而陽國呢?
老將白發已蒼蒼。
丘山弓弓弦不拉自引,紀承以身為箭,倒射而起,直接放過重玄勝,仰頭面向姜望,再一次提起枯瘦的拳頭。
姜望人在高空,心念便動,五氣縛虎!
以五氣為源的氣繩方結便潰,五氣瞬間被撫平。
而紀承已撞入劍光中。
直面姜望,出拳!
但無比強烈的斥力在上,洶涌而來的吸力在下。
重玄勝穩住身形,雙手大張。
“與我下來!”
紀承沖高的身形陡然下降半尺!
與此同時,十四又再一次悍不畏死的沖回。
雙手大劍劃過一道漫長的弧度。
他的劍術簡潔、直接,精準而每每直面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