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在陽地重玄勝、姜望一戰成名,也能知其本事不俗。只終究耳聽為虛,不便篤定,貿然交手,若失分寸,怕傷了方才贈弓的情分。
此時見許象乾這般說,便問詢地看向姜望。
姜望與許象乾插科打諢過,便是灑然一笑,大步踏進了演武場。
他不是個扭捏性子,要試一弦,便試一劍!
當初進入天府秘境的,全是各地通天境中的強者。
而能夠成功摘得神通的,只有六個人。算得上通天境里最強的那一撥存在。
當然,現在王夷吾打破了極限,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古往今來通天境最強,比之其他人都要高出一層。
僅就他們剩下的這些人來說,如今也都陸續推開了天地門,見到另一番天地,難免也有相互印證的心癢。
姜望如此爽利,李龍川也自欣然。
見其人踏進演武場來,腰側長劍在鞘,卻鋒芒自起。便即捧起新得的丘山弓,誠懇說道:“且容我先與它認識一番!”
當下便直接坐在地上,雙手捧著丘山弓,閉目不語。
卻是以石門李氏的獨門箭術探索此弓。
這不是怠慢,反是尊重。
姜望亦直接盤膝而坐,橫劍于膝上,只道一聲:“請便。”
便閉上了眼睛,蘊養精神。
他與重玄勝自陽地日照郡一路趕至臨淄,只為了在四海商盟里作面子,于客棧稍為休整過,各方面確實不在圓滿。
無論從哪方面看,李龍川都毫無疑問是臨淄城里最頂尖的世家子弟。
姜望也想知道,巔峰狀態的自己,在這三百里霸國巨城,處于什麼位置。
卻說李龍川與姜望沒有立即開戰,反倒一個養弓一個養神,于他們自己當然是對彼此的最大尊重。
然而場外等著瞧好戲的許象乾,卻無聊得打起哈欠來。
不過這哈欠剛打一半,他便生吞了下去。
“老太君!”
卻是演武場邊,不知何時,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姿容氣質,無不絕頂,堪稱國色。只是甚冷,甚傲,眼便瞧著,但仿佛什麼也瞧不上眼,目中無人得緊。
李龍川的姐姐李鳳堯,許象乾自是認得。
但更令他心里打鼓的,還是李鳳堯攙著的那位老太太。
別看老太白發如霜,慈眉善目的。
據李龍川所述,那條龍頭拐杖打起人來,那是眼花繚亂,虎虎生風!
其人正是李家老太君,現任摧城侯的生母,李龍川嫡親的祖母大人!
對于孫兒的好友,老太君倒是并不怠慢,只溫聲說道:“高額兒不必多禮,老婆子也來開開眼界。看看那什紅袖招,松未松動我孫的弦。”
老太君既然要觀戰,許象乾便只好諂笑著一言不發。
李老太君叫他一聲高額兒,也是親切的意思,他自然不敢有不滿,也斷無犟嘴的可能。
更兼聽得老太太殺氣隱隱的后半句,臉上雖然僵著笑,那奇高的額頭上,卻已經冒汗不止。
===第十九章 弓如霹靂弦驚===
演武場上兩少年相對而坐,風姿不同。
一養弓,一養神,氣機已在攀扯。
演武場外,許象乾渾身不自在,尋個由頭便道:“這還不知要等多久,我去給老太君搬個繡墩來。”
李老太擺擺手:“李家世代將門,哪有坐看演武的道理?”
許象乾干笑了兩聲,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那冷傲女子招呼道:“鳳堯姐姐好。”
倒真不是他無禮,有意忽略,而是這女子帶給他的陰影太深,讓他輕易不敢面對。
李鳳堯只略一點頭,便算是回過。
倒是老太太細看了一會,出聲問道:“那是誰家少年?”
許象乾認認真真的介紹道:“非是誰家,此人姓姜名望,是一等俊才呢!”
“姜望?”李老太思索道:“血脈稀薄的宗室子?”
姜氏雖貴,也只貴在那些記錄于皇冊上的名字。多少年過來,開枝散葉,不少人雖仍是姓姜,卻與宗室無關了。只不過這些旁支偏脈中,若有那天賦卓絕,可以崛起于微末的,自又會被納回宗室中,享受姜氏皇族的好處,并不純以血脈而論。
非獨于皇族如此,天下宗族莫不如是。
許象乾解釋道:“早前我在佑國便與他相識,他并非齊人。”
李老太大約覺得陌生,并沒有說什麼。
倒是李鳳堯在一旁小聲提醒道:“龍川先時去天府秘境,一同得神通種子的幾人里,便有這姜望。再便是重玄家那個小胖子,與其人一起在陽地斬將奪旗,得朝廷賞功的,亦是這姜望。”
李老太這才有了印象:“難怪氣度不俗!”
“是極是極。”許象乾連連點頭:“我和龍川交游,自是揀著正經人”
被李鳳堯一瞧,他才縮了縮脖子,剩下的吹噓咽回肚里去。
“開始了!”他精神一振,擺脫了那種無言的約束,只全神看向演武場。
卻說,李龍川閉目良久,已與這丘山弓“溝通”得差不離,剩下只是經年累月的水磨工夫了。
當便睜眼道:“姜兄久候了!”
姜望只是一笑。
兩人同時起身,一者持弓,一者按劍。
這過程如此緩慢,仿佛在向旁觀者展示坐姿與站姿之間的禮儀轉換。
然而對于對峙的雙方來說,演武場外如何,他們是全然沒有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