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又得知開脈丹的生產或者與兇獸有關。
莊庭在玉衡峰所做的一切好像是出于大義,但又切實摧殘著三山城百姓。
姜望在妙玉的引導下推倒玉衡,好像是實現了正義,救護了三山城百姓,但結果卻似乎對整個莊國不利。
真真假假善善惡惡,實難分辨。細想來,還真符合廉貞這顆星變幻難測的氣質。
在三山城的那段經歷,是對姜望而言非常重要的經歷,極大沖擊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因而對于玉衡星照耀著的森海源界,他天然也有更多的警惕。
且說樹之祭壇上,昨日慈祥和善的祭司老嫗,今日一絲笑容也無,肅穆非常。
青花垂手立在她左后側,目不斜視。
姜望跟著青七樹趕到的時候,武去疾和蘇奇也從另外兩邊過來。
蘇奇今日顯然好生收拾了一番,衣著干凈整潔,簪成道髻的頭發也一絲不茍。說明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是個生活講究的人。
而武去疾卻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幾乎是被青八枝直接拎了過來。
青八枝黑著臉,到了樹之祭壇才將人放下,對青七樹抱怨了一句:“這小子跑了一晚上,為了他的安全,我一整夜都守在他房間里。”
經歷了“張先生”半個晚上的教學,此時再看青八枝,青七樹儼然已經很有智識層面的優越感了。
外來人跑不跑的不要緊,龍神使者什麼的也是小事,爭奪青花芳心才是要點。
而他青七樹,現在信心滿滿!
聞言,只是對青八枝報以輕蔑的一瞥,不屑多說。
倒叫青八枝莫名其妙。
樹之祭壇距離圣族聚居的地方有挺長一段路,此時的樹之祭壇,除了這幾個圣族武士外,并沒有其他人出現。
祭司見人齊了,也沒有吩咐什麼話,直接十指交握,閉目祝禱。
終究是同樣遭受過青八枝的拳頭,蘇奇有些同病相憐,忍不住問道:“武兄,都說了今天驗證了什麼龍神使者之后就放你走,你昨晚還跑什麼?何苦挨打呢?”
武去疾憤憤不平道:“那個老太太昨天耍了我,我也要耍一下他們。”
問題是你耍到人家了嗎?
蘇奇大概是想翻個白眼,但是強行按住了眼皮。
姜望倒是對這種性格挺有好感的:“武兄真是性情中人。”
“嗨,不說這事了。”武去疾擺擺手,又道:“同在此界為異客,都是同鄉人,你們叫我去疾就好。”
說著,他又擦了擦流下來的鼻血,正瞅見姜望表情含笑。
他是個直性子,直接就問:“張兄覺得我挨打的樣子很好笑嗎?”
“不是不是。”
“那就是我的名字好笑?”
“也不是,只是我還認識一個叫去黑的,覺得怪熟悉的。”
武去疾也就接受了這個解釋:“那還挺有緣,有機會可以認識一下。”
姜望表情古怪:“嗯,有機會的。”
金針門是齊國境內較有名氣的醫道宗門,當然實力肯定不能跟東王谷、仁心館這樣的頂級宗門相比。齊國的環境也不可能允許那種級別的宗門出現。
事實上追溯金針門的歷史,金針門本身就是由東王谷棄徒創建。金針門祖師從東王十二針里得到啟發,找到屬于自己的路。
金針門的金針度厄亦是修行界一絕。
從金針門出來的修士,大都具有醫師氣質。醫修中,像武去疾這麼直愣愣直來直去的人倒是少。
而另外一個叫蘇奇的,其實更讓姜望注意。這人藏得很深,路數不知。
但是姜望能夠肯定的是,他觀察過當時七星谷里的所有人,也肯定不止他一人做過這個工作。
他當時站在李鳳堯身邊。說武去疾這種性格的人可能沒有這份細致便罷了,像蘇奇這種喜歡藏著掖著的人,不可能對他沒有印象。
幾人在這邊閑聊著。
一直默默祝禱的祭司,忽然吟唱出聲。
那些音節晦澀古拙,但接續起來,有一種神秘的韻味發生。
隨著吟唱聲起,姜望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住了嘴。
每一個音都聽不懂,但一種浩大、莊嚴、神秘的感覺,在樹之祭壇生起。
身心皆肅。
無論是圣潔的青花,還是暴躁的八枝,兼具遲緩和跳脫的七樹,又或本就沉靜的九葉。
“圣族”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面向樹之祭壇,三跪九叩,誠聲祝禱,與祭祀的吟唱聲相合。
在這神圣的氛圍之中,有一束光,自樹之祭壇上的木紋下透出,透出的光延伸成光線。
光線在蔓延,但在天空有終點,長短不一。
光結成一個奇怪的紋路,映向天穹。
也直到此時,姜望才看到,祭壇上的那些木紋在映射放大出來后,竟然隱隱構建成了一個寶座的形狀!
它虛空而立,懸于樹之祭壇上空,光輝流轉。
在它出現之后,祭壇上的光線才收斂。
而與此同時,天邊那顆星,那顆代表玉衡的星,緩慢但切實的,移動了!
令姜望驚奇的是,玉衡星移動了,這神蔭之地的天空,光暗卻未有半點改變。
之前他一直以為,是玉衡星照耀著這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