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一次青木盾丟失事件,這會他倒一直把盾牌握在手上。
而那邊青九葉似乎也已經認了。從小腿處拔出一把暗色匕首,走到先前被森熊拍倒的那顆樹前,斬下合適的樹枝,開始給自己削起箭枝來。
這時候武去疾的“織骨”已經完成。
姜望畢竟剛剛“貪墨”了人家的箭枝,有些不好意思,便上前幫忙:“這種箭枝合用嗎?”
青九葉看了他一眼,道:“森海源界里最鋒利和最堅韌的都是木,我手上的匕首也是神龍木所制。你削不斷的”
他話說到一半就咽下去。
因為那邊姜望已經刷刷幾劍,削下一堆大小合適的木枝,整整齊齊摞在一處。
長相思雖然還在蘊養階段,但畢竟有名器之姿。削幾只箭沒有半點問題。
青九葉轉道:“臨時用一下,現在也不可能回去取箭。”
一邊幫青九葉削著箭枝,姜望一邊思忖。
青九葉剛才的話,“森海源界里最鋒利和最堅韌的都是木”這一句,讓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森海源界的“世界規則”,恐怕與現世不同。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世界的規則”這件事。
就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樣的默認規則,就如法家門徒制定的律令,就如兵家修者定下的軍規所有被默認、被習慣、不得不服從的一切,其實都是“規則”的體現。
小到一鎮,大到一國,甚或一個世界一切都被規則籠罩。
在現世時,姜望很少想過這些,因為那是他所司空見慣的一切。
而森海源界一直挑戰著他的認知。
他一直有疑惑,他的八音焰雀為什麼于巨樹無傷。
而青九葉的木箭卻能輕松入樹現在統統有了答案。
世界的規則!
森海源界的樹木,就是不懼火的,就是堅韌的。
而修者如果能夠改變這種規則,那會是什麼境界的實力?
“我有一個問題。”大概是為了轉移注意力,讓自己不那麼痛苦,武去疾忽然出聲道:“森海源界里最鋒利和最堅韌的都是木,那麼用最鋒利的木矛去攻擊最堅韌的木盾,到底是前者被崩斷,還是后者被扎穿呢?”
青八枝和青九葉面面相覷,彼此看到彼此眼中的迷惑。
這個問題確實沒有答案。
神蔭之地的這群人顯然還沒有發展出太深奧的哲學思辨,除了困惑還是困惑。
青七樹更是揪起了頭發:“我有點亂不然扎你試試看?”
“不可欺負傷員。”
武去疾又道:“我還有一個問題,青九葉你是用神龍木的匕首來削箭枝、削武器。那麼第一把神龍木的匕首是怎麼來的?”
這個問題相當于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青九葉看著自己的匕首,愣了愣。
“我還想問問”
“閉嘴!”可憐的圣族武士們異口同聲。
===第一百零七章 前“夜”的侵襲===
青七樹他們直到現在,才懂得了老祭司的智慧。
面對武去疾這麼個“思索者”。
直接拒絕回答,能省多少心力啊?
青八枝對他們道:“你們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麻住他的口舌吧?”
在森熊的尸體旁,幾個圣族武士做了些簡單的陷阱,準備回來的時候再將這頭巨熊運回神蔭之地。
一行六人重整旗鼓,再次向匿蛇之地出發。
行進之中,姜望找到機會,特意提醒了一下蘇奇,讓他不要再偷圣族武士的東西。
唔順便也把“分成”的神龍木箭枝收了起來。
出了神蔭之地后,蘇奇的狀態好像輕松了許多,姜望一直感覺,他其實對燕梟不甚上心。
一路上左顧右盼,觀察得十分仔細,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但姜望問他,他也不說。
武去疾的金針織骨已經穩定了傷勢,但右臂還是不能受力。只有左手能夠發揮,也因此被安排在隊形的中間。
走在隊伍前面的有三人。
姜望因為有獨自穿越匿蛇之地的歷史,握劍在地面前行。
蘇奇身法驚人,自行穿梭在側邊。
而青七樹的生命力頑強至極,舉盾在樹上騰躍。
“這里!”蘇奇忽然喊道。
眾人迅速散開,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緩緩向蘇奇的位置靠近。
走到近前,姜望才發現,蘇奇立在原地不動,表情前所未有的難看。
“發生了什麼?”
蘇奇沒有做聲。
在他面前的地上,靜靜躺著一套襦裙。
沒有破損、沒有陳舊、沒有血跡也沒有本該穿著這身襦裙的女人。
只有幾片飄葉,成為其上的點綴。
這衣著絕不屬于神蔭之地,而是跟武去疾、蘇奇他們一樣,來自于齊國,是參與七星谷秘境的修士一員。
但問題在于人呢?
現場沒有任何搏殺痕跡,至少以姜望的眼光,沒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仿佛就是很平常的一陣風吹過,人就沒了。
只剩一身襦裙。
在這危機四伏的森海源界,無論多麼兇惡的場景,他們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然而恰恰是眼前這平平常常、毫無損傷的一套襦裙,讓人脊背生寒。
到底發生了什麼?
青九葉過來看了一眼,便道:“被夜侵襲了。”
姜望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里的夜會侵襲人這件事,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夜”之侵襲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