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金針的“流動”,是武去疾觀察了這麼久,針對燕梟的研究結果。
那爆發的金光,是燕梟試圖逼出金針時,金針本身的反抗。
就這一下停頓,姜望已經貼至近前,干凈利落,長劍貫入腹!
燕梟吃痛之下,直接往前一啄。
而姜望在一劍貫身的同時,右手就已經松開,一拍劍柄,人已側身避開。
長相思直接貫穿燕梟的身體,往其身后飆射。
以此種形式人劍分過,姜望繞開燕梟,追上去握住疾射欲遠的劍柄,反手一劍斬回!
長相思發出一聲清吟。
燕梟左翅與胸腹連遭重創,已是強弩之末。
這一點從它體內的金光黯淡下去便可以看出來,它已是沒辦法將武去疾的那根金針逼出。
在這樣的時候,它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眼睛迅速轉紅,卻又在下一刻散去紅色。
幾乎要陷入純粹的暴戾或瘋狂,被它自己生生克制住。
這種時候,清醒比混亂更需要勇氣。
然而只有清醒才可以自救!
燕梟強忍著劇痛,在長相思斬來之前,右翅再次一振,已消失在原地。
給它造成最大傷害的姜望、控制金針在體內搗亂的武去疾、能夠短暫限制它的蘇奇
會選擇誰?
會出現在哪里?
噗!
利爪入腹的聲音。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七樹===
燕梟的目標
是青七樹!
姜望驀然回身,只看到本就虛弱的青七樹再次被一爪洞穿了腹部。
在電光火石間他就想明白了緣由。
明白燕梟為什麼做此選擇。
但他如何能夠說出口呢?
如何能叫青七樹不要反抗?
姜望只能自己握緊了劍,飆射追去。
本就虛弱不堪的青七樹,又被突兀地一爪穿腹,痛得想要大叫,他本就不是什麼堅韌忍耐的人,是個不小心摔了一跤都要大喊大叫的性子。
手上更是下意識地握拳,轟向燕梟的脖頸。
但在這個瞬間,他正好與燕梟對視,看到了燕梟的眼神。
在無盡冰冷之中,有著一絲隱隱期待的眼神。
他于是明白。
它在等他還擊!
它等作為森海源界原住民、森海圣族武士的青七樹造成傷害,好讓它死后可以復活重來!
拳止,止于燕梟身前,只有拳風輕輕地拂動了燕梟的羽毛。
就連這拳風都如此輕柔,如情人的撫摸般,無比小心,好像生怕弄疼了它。
燕梟當然明白,自己的意圖被看穿了。
它暴怒,它驚恐。
它因為恐懼而愈發暴怒!
此時左翅被斬斷,胸腹被那柄劍貫穿,體內還有金針作亂。它已經到了極限!
它沒有辦法逃跑,現在本就在虛弱的時段。離開燕巢,只會更虛弱,就連現有的這些能力也無法運轉。
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針對青七樹,引發他的反擊,從而讓自己的“死”,沾染森海源界原住民的“因”,實現復活的可能。
這是當前情況下,它能想到的最好選擇。
然而眼前這個武士,竟然如此克制!
那種極度仇恨極度憎惡,卻極度克制的眼神。
讓它在一瞬間,竟想到了死亡。
真正的、永恒的死亡。
八百多年了,燕梟從未有過如此恐懼的時刻。
從來只有它給別人帶去恐懼。
它不死不滅,與世長存,怎麼會恐懼?
哪怕當初那個遠比這些人強大的光頭降臨,也不曾把它逼到這個地步過。
因為那時候的它,也遠比現在強大。
自五百多年前力量開始無可挽回地流失后,它在尋找新的路,尋找新的力量增長方式。
不斷的嘗試,不斷的忍受。
它已經看到了前路!
然后就來了這麼一群人。
攻擊它,傷害它,還真正地把它逼到了這一步。
燕梟狂怒。
尤其是正面面對它的這個武士。
不過是它的食物,它的寵物。
怎麼敢,怎麼敢用這種眼神看它?
燕梟猛地前啄,直接在青七樹的額頭上啄出一個空洞!
啄破了皮,啄穿了肉,啄開了頭骨!
青七樹轟然倒地。
因為強盛的生命力,倒地的青七樹此時還未死去。他的恢復能力不斷沖擊,但在那空洞的傷口前一次次無功而返。
而燕梟已經踩在他身上,冷冷注視著他。
它用冰冷的眼神告訴這個武士。
不反抗,就死!
青七樹接收到了。
這樣的信息,這樣的威脅,他完完全全地接收到了。
我懼怕嗎?
我怕你嗎?
我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我是貪生怕死之輩。
我害怕相狩,我害怕被朋友殺死或者殺死朋友。我知道那是傳統,可我就是害怕。
但我怕你燕梟嗎?
怕你這麼一個怪物?
青七樹怒吼:“來啊!”
“來啊!”
“來啊!”
無邊的恨與怒灼燒身心。
燕梟神智很清醒,但姿態愈瘋狂。
不怕死嗎?
它不相信!
連它都會,連它都會怕!
它感覺得到自己的衰弱,而在這種衰弱的狀態下愈加發狠,
黑色之光浸染,鳥喙連啄,再啄!
青七樹的額頭被啄出一排空洞。
甚至于他的左眼,甚至于他的臉
但他只是一動不動,只是嘶喊。
“來啊!”
刷!
燕梟的攻擊來了,姜望,也來了。
霜雪般的劍光閃過。
正在瘋狂攻擊青七樹,行最后一搏的燕梟,頭顱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