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沒有來得及,就睡過去了。”
蘇綺云寄望于分神寄玉,定然也是對此有些把握的。但剛一走出神龍香的范圍就陷入昏睡了,根本來不及應對。
可見青九葉說沒人能在神蔭之地以外的夜晚保持清醒,在沒有神龍香的情況下,這話沒有半點水分。
“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麼”武去疾喃道。
剛剛蘇綺云昏睡時,他仔細觀察過。其人就是正常的昏睡狀態,頂多是睡得死了一些,并無別的異常。
當然,對于超凡修士而言,這樣突兀的“熟睡”,本就很難解釋。
姜望想了想,又問:“剛剛你昏睡的時候,聽到,或者說感覺到了我們在叫你?”
蘇綺云沉默了一會,說:“我好像聽到了小魚的聲音。”
她的語氣并不確信。
因為小魚已經沒了。
“是幻聽吧?可能你當時還做了個夢。心有牽掛,入睡后就會演化成夢境。”武去疾分析道。
“或許。”蘇綺云想了想,說道:“我還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很陌生的聲音。”
“在說什麼?”姜望問。
“好像是回去?”蘇綺云很吃力地想著:“我記不清。”
這事很奇怪。
蘇綺云作為一個實力不俗的超凡修士,就算是幻聽,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產生。如果是單純夢境的話,夢到小魚可以理解,那個陌生的聲音從哪里來?
做夢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但在森海源界,剛剛在夜的影響下睡去,就立刻做了個夢,這便很值得深思。
昏睡于森海源界之夜當然很危險,但似乎也能夠觸及某種隱秘。
姜望于是問道:“如果你現在再睡過去,你覺得你可以醒過來嗎?”
蘇綺云知道他的意思,認真地想了想:“我沒有把握。剛剛醒來就特別難,我有意識,想要睜眼,但根本使不上勁。最后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眼淚流出來了,就跟著睜開了眼睛。”
她很坦然地描述了自己當時的狀態。
姜望有些想讓蘇綺云再試一次。
去“聽”一下那些聲音,判斷是否真有人與她“夢”中交流,又或只是單純一個夢。
這夜晚勾起了他的好奇。
但他不確定這種昏睡是不是容易喚醒,因為他剛剛跟武去疾喚了很久。
如果喚不醒的話,就只能他和武去疾一起注視蘇綺云一整夜,直到天亮。
對于蘇綺云來說,寄神玉已經被證明不可倚仗,她再入睡,就等于把生死全部交付到姜望和武去疾手上。
這種程度的信任,能夠有嗎?
就直接地盯一夜或者不用擔心。但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假如有什麼危險來襲,姜望和武去疾會冒險在應付危機的時候保持注視嗎?
信任肯定是不夠的。
那麼,對“夜之侵襲”真相的探究,可以讓她不顧一切嗎?
蘇綺云想了又想,終于咬咬嘴唇:“我可以試一下。”
這無疑需要巨大的勇氣。
姜望只道:“你可以信任我。”
說著,他和武去疾就準備帶著神龍香后退,再次注視蘇綺云入睡。
但就在這時候,蘇綺云脖頸處的寄神玉忽然霜光外放。
系玉的紅繩自動解開,那寄神玉竟漂浮起來,懸在空中,與三人相對。
“唉。”
一個嘆息聲響起。
蘇綺云迅速起身,往姜望身邊退了退。
“就是這個聲音!”她謹慎地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知他心===
隨著這聲嘆息的響起,懸在空中的那枚寄神玉,霜光愈發璀璨。圍繞著寄神玉本體不斷繞轉,似在“編織”什麼。
奇妙的變化在發生。
姜望握緊長劍,低聲問道:“你這枚寄神玉,來歷清白嗎?”
這枚寄神玉,此時明顯已脫離蘇綺云的控制。
她出身的偷天府歷史悠久,保存了許多古物,像那記載有燕梟之事的古籍就是其一。來歷倒未必都清白。
說不定這枚寄神玉里面就藏著什麼東西,故而姜望有此一問。
蘇綺云很肯定道:“這枚寄神玉是我師父親自修復完成的,肯定沒有問題。”
即便有什麼問題,也早就被解決了。言語之間對她師父的實力非常信任。
姜望也就不好再追問細節。
局勢未明,三人都沒有妄動,除了武去疾埋下金針布置好后手外,姜望和蘇綺云只是提高了戒備,謹慎觀察寄神玉的后續變化。
當然,也都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但見那枚寄神玉霜光繚繞,在森海源界這漆黑如墨的夜晚,顯得格外明亮美麗。
以寄神玉為核心,霜光凝聚,逐漸勾勒成一個人形,并且慢慢具體。
鼻、眼、唇逐漸清晰。
包括他的衣物,他的頭發沒有頭發。
這是一位模樣俊朗的光頭,身穿一件雪白僧服,眼神深邃又慈悲。虛懸半空,竟如臨風玉樹。
姜望心中迅速涌出一個名字觀衍!
那和尚竟然轉過頭來,瞧著姜望,溫聲笑了:“小煩跟你提起過我?”
小煩這兩個字,被他說得細膩溫柔。
但姜望心神劇震,哪里還會在意到這些。
要知道他只在心里想到觀衍這個名字,但并未說出口,而這和尚卻能了然。
真是可驚可懼。
除了他心通,還能作何解釋?
因為苦覺的糾纏,他很下了一番工夫去了解佛門,對于他心通這樣聲名遠播的神通,當然不會沒有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