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在重玄家沒有對手,姜望只要不自曝幫助尹觀進入臨淄的事情,就連累不到他身上去。
而他當然什麼都不會說,無論發生什麼。
“老爺,出什麼事情了嗎?”獨孤小很聰明,也很敏感。
“沒有什麼事,你不用多想。我只是覺得,過了這麼久,你回老家看看也好。從賬上多支一些銀子,衣錦還鄉嘛。”姜望說道:“我記得你父母還在,家里以前是開裁縫鋪的?”
關于獨孤小的過去,因為怕她傷心,所以姜望從來也沒有細問過。只隱約聽獨孤小自己說過幾嘴,因而并不能確定。
“我會的。”獨孤小應道,盡管她的表情分明不愿。
她沒辦法拒絕姜望的要求。
而姜望永遠也不會知道。
其實她的“父母”早已來過。
準確的說,是她的繼父和生母。
她那個做裁縫的父親,早年得了重病死了。母親帶著她改嫁。
繼父酗酒,喝醉了就對她們母女倆動輒打罵。母親懦弱,不敢怒也不敢言。她也只能跟著受罪。那樣的日子生不如死,她每天都不知道怎樣活下去。
后來那個“繼父”用三兩銀子把她賣掉,她其實是開心的,以為終于不用再挨打。
再之后就到了礦區,遇到了那個說要照顧她的修士,她短暫以為自己觸摸到了幸福,然而那修士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再后來,葛恒便強行將她要去
這些事情當然不必再說。
在她現在成就超凡,成為一方鎮廳的負責人之后,她那對父母其實找上門來過。
那個酗酒、暴戾、面目可憎的男人,和那個一味軟弱、管生不管養、連自己的女兒都不保護的婦人。
她見過他們。
她也打發了銀兩。
只是,這對可憐的夫婦,在回去的時候遭遇意外,不幸被山匪劫殺。
至于山匪是怎麼知道他們身上帶著財物,又為何劫財之后還一定要殺人、這件事情,永遠不會再有人知道。
因為那些山匪,也在不久之后被剿滅了。
獨孤小答應姜望回老家去看看,但其實她是不知道看什麼的。總歸是聽命而行,那就回去一趟吧。
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但她不愿意違背姜望的決定。
安排好向前和獨孤小,青羊鎮再無余事。
一應行裝都在儲物匣中,姜望單人獨劍,瀟灑出門而去。
去容國的商隊,早已等在鎮外了。
商隊的負責人姓蕭,是個很普通的中年男人。
倒是很知分寸,姜望坐進馬車之后,他就未再打擾,沒有一直纏著姜望拍馬屁。
尹觀依然身穿匿衣,悄然躲進了另一輛裝貨的馬車里。
邊境戒嚴,意味著進出的每一個人都需要驗證身份,必須要來歷清白才行。往日里交了關稅就能離開的情況不復存在。
齊國的任何一座關防城市,都有專于感應的陣法。本身亦是護國大陣的一部分,品階很高。一有道術波動,即刻就會起反應。
而匿衣甚至不能算是法器,因為它的效果來自于匿蛇王天生的匿皮,再以天衣織法織就。匿蛇又是森海源界的產物,現世應該沒有幾個人見識過,也就不存在針對。
這也是姜望制定計劃的倚仗所在。
盡管做了諸多準備,也難以做到完全的平靜。
畢竟匿衣能不能混出關城,仍然是未知的。
而一旦被發現,他必須立刻做出反應。
正在心里推敲著每一個細節,車簾微動。
尹觀鉆進了這架馬車。
姜望很不喜歡意外,所以他皺起眉來。
但尹觀的聲音依然響起:“姜望,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第二十八章 戲本===
盡管對方是尹觀,是心狠手辣的秦廣王。
姜望依然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準備了那麼多,都到了這一步,你才跟我說你有新的想法?”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尹觀這樣的人,不會付出完全的信任,也是很正常的。
事到臨頭才變卦,就是為了讓人猜不透,讓暗藏惡意的人沒辦法及時做出針對。
尹觀未必就懷疑姜望,但這就是他會做出的選擇。
不把希望押在別人身上,只相信自己。
“你先聽聽我的想法,再發表意見。怎麼樣?”尹觀道。
姜望面無表情。
尹觀忽然問:“你知道為了抓住我,齊庭方面放出什麼獎賞嗎?”
姜望在追緝組混過日子,當然知道獎勵
若有地獄無門任一閻羅線索,查證屬實,緝拿歸案后。四品以下,官升一等。國庫同階秘法三部任選其一。
獎賞不可謂不豐厚。
這還只是發現切實線索而已。也就是給官府打聲招呼的事情,根本不用冒險。至于四品及以上,要爭的當然是殺死或擒拿閻羅的獎賞。
要不是十殿閻羅都是有數的強者,普通人根本沾不上邊,整個齊國早就開始掘地三尺了。
“獎賞很豐厚。所以呢?”姜望反問。
穿著匿衣看不到尹觀的臉色,但他的聲音很平靜:“用你的青牌權限,告知他們我的行蹤。
把岳冷引過來。”
若是一般人,肯定以為是尹觀的試探。
但姜望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