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院首座,在寺中地位都僅在方丈之下。
但在苦覺口中,就成了“區區”倒像他已經當上了方丈一般。
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他苦覺大師在懸空寺里連個職務都沒有。
“我讓你少造口業!”苦諦和尚明顯是個嚴肅的人,看不慣他不守規矩,冷臉道:“剛才在路上,你亂說什麼話?”
苦覺和凈禮對方丈之位大放厥詞,若真要追究,還是能追究一下的。
但苦覺沒有半點心虛的樣子,反而勃然大怒:“好你個長耳朵沒毛的黑兔子,又偷聽我說話!”
在場所有和尚里獨他一身黑衣的苦諦氣得聲音都在抖:“你敢大放厥詞,卻不敢讓人聽見?!”
“哼!奉勸你少做些聽墻角的虧心事。”苦覺老僧大義凜然:“佛門無上神通,不是讓你用來偷雞摸狗的!”
苦諦氣得聲音都尖了:“誰偷雞摸狗了?”
“呵。”苦覺成竹在胸地冷笑:“道歷三八一四年七月九日晚,你沒有做晚課。人在哪里?你把人家的蘆花雞偷著吃了,現在想不認賬?沒門!”
“你!”苦諦胸膛直鼓,仿佛要炸開一般。
姜望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
道歷三八一四年七月好家伙,一百多年前的事情,還拿出來說。
苦命大師一張臉苦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當年那只雞,的確是苦諦偷的。但是他們幾個都有份偷吃,其中苦覺吃得最多!偏偏現在苦覺自己一個人大義凜然,好像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在場這些方丈啊首座啊,誰也不好站出來說,那是當年大家一起吃的。
畢竟是犯戒的事情,那麼多弟子都看著呢!
在滿場沉默中,苦覺已經乘勝追擊:“你這偷雞小賊,墻角禿驢,實在有損我懸空寺的赫赫威名!我看這觀世院首座的位置,你已經不適合再做了。”
“掌門師兄。”他轉而一臉誠懇地看著苦命大師:“我就暫時擔當起這份責任吧。師兄你放心,我苦覺不是戀棧權位之人,不像苦病他們那樣,霸著首座舍不得挪屁股。待我尋到有德之人,就立刻卸任!”
誰都知道,他一旦真成為了觀世院首座,那個“有德之人”,大概是一輩子都找不到了
苦病在旁邊勃然大怒。苦命專門勸過他,所以他這一次悶聲不吭,完全不發表意見,沒想到這也能被波及到,無妄受災。
頓時怒吼起來:“我怎麼是舍不得挪屁股?降龍院司職護道,首座向來能戰者擔之。你要是打得過我,你盡管來啊!”
他身形干瘦,但聲量奇大,竟如洪鐘一般。
震得聽者暗暗心驚。
偏偏苦覺跟沒事人似的,還掏了掏耳朵,面對著苦命大師:“師兄你看看,你看看。動不動就要跟我打架。我懸空寺堂堂佛門圣地,竟然淪落為逞勇斗狠的地方。這像什麼話?”
他搖頭扼腕,悲憤交加:“祖師們篳路藍縷,開創這份基業。一定想不到后輩僧人這樣不爭氣吧?我這顆心,痛啊!”
===第四十九章 六恕===
姜望眨了眨眼睛,黃臉老僧果然很強!
一人獨戰兩大首座,還占盡優勢,真真恐怖如斯。
那邊苦命大師也無法再沉默了,眼看著苦諦、苦病相繼敗下陣來,趕緊出聲道:“姜施主勇于任事,幫助我懸空寺弟子傳遞消息,懸空寺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唉。”苦覺在一旁搶聲道:“師兄你倒是先說說,具體什麼表示啊。到時候說一聲多謝嗎?”
觀世院首座苦諦眉頭緊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大概是想到了剛才的“慘敗”,又悻悻地閉上了。
苦命無奈道:“那苦覺師弟,你說以什麼做酬謝為好。”
“這個嘛”苦覺真情實感地琢磨開了:“降魔法器不能沒有,佛門大手印得傳一套吧?舍利子好歹要來幾顆,咱們懸空寺何等地位,要送就送高品質的。”
苦命愁眉苦臉:“降魔法器還好說,佛門秘法不可輕傳,舍利子姜施主恐怕用不上吧?”
“什麼叫不可輕傳?”苦覺跳腳:“凈禮是我徒弟,你不傳我也要傳的。至于舍利子”
他們在這邊討價還價開了。
雖然苦覺的確是在為他好,但這份殷勤實在讓姜望有些受不住。
一臉無奈地道:“諸位大師,我就是幫觀衍大師送件東西,不需要什麼酬謝。”
“這孩子,怎麼腦筋不轉呢?”
苦覺扯了一把姜望,批評道:“就算你不需要,你師兄不需要嗎?”
凈禮和尚沒心沒肺地道:“我沒什麼需要的,我在寺里過得很快活!”
苦覺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對姜望道:“就算你師兄也不需要,你師父不需要嗎?”
他苦口婆心:“你師父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還為你們兩個不懂事的徒弟奔波勞碌,終日辛苦,你說容易嗎?不得弄幾顆舍利補一補?”
“我確實不需要酬謝。就算真的需要什麼回應,觀衍大師已經謝過我了。”姜望看著苦命大師,態度很堅決:“這是我和觀衍大師的約定,我此來懸空寺,只是來履行約定而已。”
他說著,從儲物匣中取出觀衍的那件雪白僧衣,雙手捧著,送到苦命大師手里:“我答應過觀衍大師,把他的僧衣送回懸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