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懶得再理他這種喪氣話,直接進入正題:“對方如果已經出發的話,大概這幾天就會趕上來。”
向前甚至沒有問是什麼人,只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無精打采道:“很麻煩啊。我們不能跑嗎?”
“我不想跑。”姜望道。
向前勉強認真了些,想了想:“那天在青羊鎮,隱藏行跡的、很強的那個人,你請他不行嗎?”
“請他要花錢。”姜望說:“要花很多錢。”
向前:
他什麼也不想說了。
“放心,我還在等情報。”姜望給他吃定心丸:“如果對方是可以對付的,我們才會拼一把。如果不能,我肯定不送死。”
向前有些認命了,但還是掙扎道:“麻煩你掂量實力的時候,記得我只是區區騰龍境修為”
“成交!”姜望一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我會記得很清楚!”
不僅記得他是騰龍境修為,更記得他所修的唯我劍道,乃飛劍時代三絕巔劍術之一。那是蓋壓過一個時代的劍術,怎會僅止于向前所展現的地步?
當然,他的確不會拿向前有可能的實力作為絕殺倚仗。之所以極力邀請向前幫忙,也是另有考慮。
這邊“勸”動了向前,姜望那邊又開始給自己找退路。
“姜魘,姜魘,姜魘!”
冥燭不耐煩地晃動了一下,姜魘的聲音才慢悠悠鉆出。
“什麼事趕緊說。”
他的語氣很無奈,比向前還要更無奈。
姜望一方面防他如防洪水猛獸,另一方面卻總毫不客氣的“使用”他。
遺憾的是他寄人籬下,還沒法拒絕。
“有一個外樓巔峰境的修士追殺我,我可能要跟他搏殺一場,勝負我沒有把握,需要你的幫助。
你到時候幫忙攻擊他的神魂,我們雙管齊下。不然咱們就只能一起死了。”
“你為什麼要跟外樓巔峰修士搏殺?這是莽夫行徑!”姜魘斥道。
姜望也不跟他講道理、分析因由,直接說道:“我已經決定了。”
作為“房東”,他有任性的資格。
姜魘沉默了一會:“我只會在你生死關頭出手。至于什麼時候才是你的生死關頭,我自有判斷。我很有可能判斷錯誤,但我會堅持我自己的判斷。所以你最好也不要拿我當什麼重要指望。”
他知道在剛才的探索之后,姜望的神魂力量更強大了,只是暫時不知道具體強大了多少,還需要在以后的時間里慢慢分析。
但無論怎麼說,他現在當然不肯讓姜望決定他的出戰時機。不然很有可能,他前腳剛駕馭冥燭離開,姜望后手就封閉通天宮,拒絕再容納他。
姜望的設計是陽謀,就拿準了他死姜魘也跟著死這一點,面對危險,姜魘不得不出手。
而姜魘也的確沒有辦法拒絕,但立刻就做出精準的反應,反過來把選擇丟回給姜望。他當然不愿意消亡,可姜望也同樣不會愿意死去。
雙方其實彼此握持同樣的把柄。
姜望沒指望自己能在智略上碾壓姜魘,只不過有棗沒棗試一竿。姜魘不上當,也就罷了,與姜魘有事沒事就跳出來要幫他出戰的性質一樣。
姜魘并不是唯一的后手,等天亮之后,他還會去最近的大城,去找地獄無門的外圍組織,想辦法聯系上尹觀。
如果海宗明是以神通內府晉級的外樓境,他就準備好傾家蕩產,絕不自大。
在應對突如其來的這次危險上,姜望基本上已經把能做的準備都做好了,接下來就是等待重玄勝的情報而已。
盡足人事,再聽天命。
從通天宮里退出來,抬頭看了看星空,今夜漫長。
令人覺得格外漫長的,并不僅是時間而已。
“誰讓你來的?”
這個聲音平緩、清楚,但不知為何有一種幽幽暗暗的恐懼感籠過來,不似人間,讓聽到的人心生寒意,如墮地獄。
被捆縛住四肢、牢牢綁在一個木樁上的修士緘默不語。
他所修的功法,沒有任何獨特之處。他的臉,也沒有任何特色。他的穿戴、他的一切,都極為平凡,同樣的,他什麼都不會說。
沒有人能夠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線索。
但站在他面前,那個面容本來只是中等、但因為某種神性氣質而顯出獨特魅力的男人,顯然并不認可這一點。
“那我再問一遍好了。”那個男人說:“誰讓你來找我張臨川的?”
張臨川難得愿意重復自己的問題。
隨著對白骨圣軀的掌控程度加深,他的氣息越來越神秘,也越來越疏冷。
面容普通的修士依然不說話,他甚至連嘲弄的眼神都不給一個。
他不會允許自己以任何方式暴露任何線索。
他受過極其嚴格的訓練,本來絕不該被生擒,但對面這個男人,實在太強了。強到他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被制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制住的。
但固執的緘默本身也是一種線索。
“訓練有素,名門出身。”張臨川點了點頭,給出自己的判斷,而后側過去問身后那個緊閉雙眼的老人:“陸長老,可以拷問神魂嗎?”
天生冥眼的陸琰搖頭:“他的神魂固有缺陷,應該并非天生,而是一種痕跡很淺的高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