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獨門秘術,只傳給了傅抱松,儼然視其為衣缽。
這是親如父子的關系。
姜望有意暴露氣息,那邊傅抱松果然疾沖而來。
在三天前,傅抱松打開天地門,正式踏入騰龍境,已經可以進國道院進修了。
他完成所有交接之后,第一時間選擇回望江城報喜。
他是父親獨自帶大的,自小性子執拗,長大以后與叔伯兄弟的關系處理得很糟糕,父親前些年去世之后,索性便斷了聯系。
整個望江城唯一讓他掛念的,也就只有城道院的院長了。
自從拜入道院外門后,一直以來,院長都對他照顧有加。進了內門后,更是傾囊相授,視他為衣缽傳人。
老院長于他而言,是亦師亦父的存在。
回到望江城,自然也是住在城道院中。
今夜正在做晚課,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感應到了幻花的存在。
他第一時間便站出來,既是威懾,也是示警。
在他看來,作為此時整個望江城城道院里,唯二的騰龍境修士之一,面對城道院的麻煩,他義不容辭。
而后發現陌生氣息的波動來自于院長靜室,他更是心焦如焚,運足道元便疾飛過來。
他住的地方距離院長的靜室并不遠,須臾即飛至。
人至門前,已經完成掐訣,做足諸多準備,正要一腳踹門沖入房門忽然一下開了。
傅抱松下意識地便要釋放道術,但手上忽然一緊,繼而道元都被震散,然后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扯入靜室中。
砰!
房門關緊!
整個過程持續不到兩息時間。
就是房門一開一關而已。
傅抱松已經被打散道元,扔在了望江城道院院長旁邊。
而戴著山鬼面具的姜望,坐姿端正地坐在他們面前。
傅抱松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制服,跌在地上的第一時間卻是去看老院長:“老師,您沒事吧?您怎麼樣?”
院長默默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姜望,咬牙道:“閣下心狠手辣,老朽佩服!”
“過獎。”姜望很有惡人的自覺,輕笑道:“那麼選擇繼續?”
“什麼選擇?”傅抱松在地上問。
“我跟你老師玩了一個游戲,殺人的游戲。”姜望極有耐心地給他解釋:“我希望他能把朽木決給我。不然的話,每過三十息,我就殺一個人,一直殺到整個城道院雞犬不留為止。”
傅抱松沉默了一會,爬起來道:“我去取紙筆。”
姜望是知道傅抱松會朽木決的,本打算如果在望江城道院院長這里弄不到,就再去找傅抱松試試。只是當初在三城論道上就見識過此人的臭硬脾氣,沒有多大把握,才將他作為備選而已。
此時他妥協得如此果斷,倒是讓姜望有些意外了。
一時視線在傅抱松和望江城道院院長之間來回。
院長只澀聲道:“抱松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這里是院長的靜室,傅抱松自然是熟悉布設的,很快就找來紙筆,并且認認真真開始研墨。
姜望忍不住問道:“這可是你老師的獨門秘術,畢生心血。一直以來也是你的殺手锏,你就這麼輕易的交出來了?”
傅抱松的手很穩,一邊研墨一邊說道:“人命比道術重要。”
姜望沉默了。
傅抱松很快研好墨,取過毛筆,開始記錄起朽木決來。
一時間靜室無聲,院長與姜望各自不動,只有筆尖游走在紙上。
“好了。”
傅抱松寫罷,吹干墨跡,將記錄著朽木決的紙遞送到姜望面前:“你可以檢查一下。”
姜望簡單看過一遍,便知無誤。
朽木決當然是別出心裁的道術,是院長偶然的靈光一閃,但以姜望高出他們不止一籌的實力,傅抱松想要在道術里做什麼手腳,是不可能的。
姜望收起這張紙,想了想,終究還是說道:“其實就算你不給我。我也不會殺人的。”
傅抱松沒說不信,也沒說信。只道:“我不能拿他們的性命做賭。”
姜望忽然覺得有些慚愧。
在這個堪堪突破騰龍境的修士身上,他看到了一種道德與堅守,這是真正的端方君子。
姜望站起身來,看向院長:“我最開始的條件依然有效。”
他說著,從懷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個小冊子,一個上面記錄著花海,一個記錄著荊棘冠冕。
輕輕放在自己剛才坐過的椅子上:“你們師徒都可以學。”
院長沒有說什麼。
只傅抱松道:“閣下已經達成目的,可以離開了嗎?”
姜望也不以為忤,只說道:“你這樣的人不多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未來可以走得更長遠。”
話音落下,人影已失。
===第八十五章 魘===
看著戴山鬼面具的神秘人離去,傅抱松沉吟道:“他好像認識我。”
老院長嘆了口氣,將留在椅子上的兩冊道術拿起來:“他說他叫張臨川,你有印象嗎?”
傅抱松想了想,說道:“楓林城還在的時候,那次三城論道,楓林城有一位使雷法的師兄,就叫張臨川。
最后輸給了林正仁師兄。”
院長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弟子,他其實非常清楚林正仁對傅抱松的態度,也明白傅抱松一直就與林家那些人合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