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游脈境的少年,如今已經是兩府神通修士,放在天下哪里,也都不能算弱者了。
前方就是云國,姜望方向一轉,繞云國國境線而過。
兩次路線,于此刻發生了不同。
這是他的選擇。
“這幾天你去了哪里?安安到處找你!”
飄然出塵的葉凌霄忽然踏云而落,出現在姜望疾飛的身影前。
他沒有說,自己的女兒陪著安安在找哥哥。
也沒有說,正是葉青雨軟磨硬泡,他堂堂真人,才不情不愿地出來看看。
若有什麼小麻煩,看在青雨和安安的份上,也就順手幫忙處理了吧。他想。
但姜望竟然停也不停,徑自飛遠了,只留下一道聲音。“今番失禮。日后再來致歉!”
葉凌霄抬了抬手,又放下。
他忽然想起,這少年那天說的那句話
“不會再有下次。”
“以后無論遇到什麼危險,我哪怕戰死當場,也不會面朝凌霄閣。”
===第五章 享國之尊===
前不久發生的事情,葉凌霄當然不會忘記。
那一次他配合說謊,在杜如晦的手上保下了姜望。事后他明確跟姜望說,不希望姜望以后惹出什麼麻煩,牽扯到凌霄閣。
彼時姜望就承諾說,絕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說他不是激憤之言,不是怨懟之語,而是真心的體諒,鄭重的承諾。
此次再見姜望。
他身上明顯帶著大戰之后的血氣。
雖然修為又上了一個臺階,但那種殊死爭殺過后的疲憊感,逃不過當世真人的眼睛。
他的氣息,他的精神,他的身體都在描述他的疲憊和緊張。
很明顯是在逃避追殺。
在失蹤的這段時間里,他大概都行走在生死邊緣。
但他果然是繞凌霄閣而走,踐行了他的承諾。
他不是在表演,因為在自己出現之前,他已經選擇了繞過。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承諾,不是一個很容易就能做出的決定。
明明葉凌霄就在面前,并且也表現出善意,只要厚著臉皮留下來,就有機會得到庇護。但他卻沒有這樣做。
驕傲的人有很多,但是在生死面前,還能保持自尊的人,有幾個?
葉凌霄的感受很復雜,不太能夠說得清楚。但至少有一點,這樣的年輕人,他的確也很久沒有遇到過。
像他年輕的時候。
他往姜望逃走的方向看了看,忽然心生感應,一個回身。
足尖輕點,云紋逸散。
烏發如墨的杜如晦就出現在身前。
“杜國相。”葉凌霄先開口道:“你不在莊國好生呆著,怎麼成日里到處亂跑?”
杜如晦皺了皺眉,并不被他的話語轉移注意,直指關鍵問題:“葉閣主為何攔我?”
他正在以咫尺天涯的神通趕路,因為怕錯過,需要停下來采集人息,所以是一段一段的躍進。
就在剛才,葉凌霄主動出手,牽扯了他的氣機。
僅僅如此并不足夠阻止咫尺天涯,但葉凌霄的態度,他無法不考慮。
“攔你?”葉凌霄也表現出不滿:“你身為莊國國相,在莊、云兩國之間來去太隨意了,恐怕不合適吧?”
這話完全是在胡扯。
云國本就是中立之國,云國商會通行天下,本就迎八方之客。哪有不許人隨意靠近的道理。
但杜如晦也不說這些,大概知道講理無用,只看了看葉凌霄,便突兀問道:“上次我見到的那個凌霄閣少年呢?還請葉閣主喚出來一見。”
葉凌霄一攔他,他就迅速把之前在祁昌山脈看到的那少年,和殺死董阿的兇手聯系到了一起。
直覺敏銳得可怕。
而且這事越想越有道理。
殺死董阿的兇手,應該是楓林城域的幸存者,而祁昌山脈恰恰靠近楓林城域。
當時那個停駐在祁昌山脈上空的少年,其實是在憑吊楓林城域也說不定。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葉凌霄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董阿的死,宋橫江的死
“一個小輩,有什麼好見的。”葉凌霄打了個哈哈:“既然你不是來跟本閣主敘舊的,那便就此別過。”
杜如晦的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了巨大麻煩。云國向來保持中立,他實在也不必卷進任何漩渦中。
先前攔了一下杜如晦,只是隨興而起的念頭,隨手也就做了。
但既然杜如晦就是那個追殺姜望的人,且如此執著地追殺。那麼雙方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以他的實力和地位,當然保得住一個姜望,但是有沒有必要?
有沒有必要為一個姜望,與莊國結仇?
這不符合凌霄閣的利益。
所以他腳底抹油,就想含糊了過去。
“葉閣主。”杜如晦伸手攔住他:“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趁此機會,好好敘敘舊。”
葉凌霄往杜如晦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道:“敘吧。”
杜如晦含著笑:“不打算請我去凌霄秘地坐坐嗎?”
就在剛才,莊高羨已經趕到,并與杜如晦遠程溝通過神念,離開了這里。
杜如晦留下來了解凌霄閣的態度,莊高羨則接過追殺的任務。
莊、葉兩位當世真人彼此當然都發現了彼此,但都有意的保持了距離,并未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