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道胎或者此時已經降生在現世的某個角落
行走在文溪縣城的街道上,姜望久久沉默。
他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一直都在用莊承乾和張臨川做對比。或許是因為這兩個人都在面對白骨尊神的過程中取得了優勢的緣故,導致此時在他心里,張臨川的危險已經極度拔高。并不僅僅是一個只能靠偷襲殺死魏去疾的內府強者。
張臨川的無生教在雍國活動,可能是因為剛剛結束不久的國戰。這種死人堆里的事情,向來是白骨道所熟悉的。但也不能排除別的陰謀
他并不打算順從剛才那神秘人的心意,無生教的事情還要先放一放。
既然殺張臨川暫時已是不可能,那就還是讓一切回歸正軌,重拾他特意來到此處的目的。
不過,在剛才這起意外之后,姜望決定更謹慎一些。
此時的順安府,有雍國上層力量,有相當克制的墨家門徒,還有無生教,有那個頂著張臨川模樣的神秘人暗流涌動。
必須要好生把控,才能安穩達成目的。
轉進一條小巷,再出來的時候,斗笠和黑袍都已經收進儲物匣,好歹也是花銀子“買”的,興許以后還要用。
也不知魏伯方、諸葛俊在靈空殿干得怎麼樣,兩條大蛀蟲有沒有把靈空殿蛀空
成國的那一次扶持,姜望只是閑落一子,并不很重視,因而念頭只是稍稍一轉便跳過。
根據他這幾天搜集的消息,青云亭的機會,就在眼下了
威寧候焦武的三百歲壽誕,吸引了無數賓客。
這位久在軍旅的老侯爺,無論名、爵、修為,都是順安府當之無愧的第一。
又是三百歲壽誕這樣的大日子,來訪者絡繹不絕,自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威寧候府建在順安府通意縣城城外,占地甚廣,儼然一座小城。每天往來運送生活物資的車隊,幾乎是絡繹不絕。
此時此刻,侯府門外送禮的隊伍,排出了幾里地。
姜望正在其中。
現在他的身份,乃是玖余縣溪云劍宗單傳弟子于松海。
溪云劍宗早已衰落,門內功法失落得七七八八,傳到于松海這一代,幾乎已經在消亡邊緣。
早年的時候,也來威寧候府做過客。當然,所謂的“做客”,無非就是送了禮,在流水席上坐了坐,連主人的正臉都未見到。
時至如今,屬于還有資格來給威寧候祝壽侯府過往禮簿上還記著名字,但已經拿不出什麼像樣壽禮的階段。
姜望愿代其勞,自掏腰包,幫他們送一次禮。
真正的于松海,現在還在某個無名山洞里囚居。姜望用一部靈空殿的劍典與他達成了交易,借用他的身份一陣子。為了防備他拿了好處卻跳出來壞事,也做了一些防備措施。等到事情完成,自會去放他離開。
溪云劍宗單傳弟子于松海,是一個非常合適的身份。
這位年輕修士修行非常刻苦,在他唯一的師父死后,更是常年閉關,對著幾本殘譜苦修不輟。
換而言之,就是外界沒什麼人認識他。哪怕在玖余縣,也只是個隱約還有名字存在,但沒幾個人熟識的狀態。
更別說在這威寧候府了。
大喊一聲于松海,恐怕十個人里十個都不認識。
青云亭在文溪縣,姜望卻大老遠跑來位于通意縣的威寧侯府,當然不是跑錯了地方。而是因為青云亭也一定會來威寧候府祝壽。
相較于直接登門,在威寧候府開始接觸,無疑是一個更不容易讓人起戒心的選擇。
漫長的隊伍移動艱難,姜望有著足夠的耐心,一邊等待,一邊默默搬運道元。
臉上被毆打過的痕跡倒是已經消除了,但是不妨礙他繼續嘗試體會當世真人的道元運用方式結果或者是徒勞的,但若能有萬一的收獲,即是莫大幸事。
成功有時候就是無盡徒勞中掙扎出的一點可能。
正默默體會間,一聲由遠及近的鷹唳,震動了人群。
那些交頭接耳的聲音頓時停滯了,又在下一刻,驟然沸騰起來。
姜望順著人群聚集的目光抬頭望去。
只看到一只黑色巨鷹排空而來,足有兩個成人大小,利爪如鉤。羽翅展開,投下偌大一片陰影。每一支鷹羽,都如鋼刀一般。
而巨鷹背上,立著一個臉覆玄鐵面具、背懸赤銅方箱的赤足男子。
不需要聽其他人的議論紛紛。
姜望心中已經自然而然地出現了一個名字
墨家天才人物,墨驚羽!
他比這些人,更早認識他。
===第二十章 威寧府外===
在道歷三九一九年,已經成就兩府神通的今日。
回想起道歷三九一七年的那個六月十五日,仍然歷歷如昨。
那一天左光烈逃至莊境,為九煞玄陰陣所阻。
他大顯神威,打得公羊白與墨驚羽毫無還手之力。
那一天李一一劍西來,將驅動祝融真身的左光烈一劍斬之。
那一天他從瀕死邊緣爬起來,正式開脈,成就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