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真正想讓姜望幫忙拿主意的問題。他想要參與此戰,最大程度上瓜分好處,又擔心這一戰的前景
畢竟雍國才經歷了一場大敗,雍國人很多都失去了以往的盲目自信。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跟封越商量,而是先來跟姜望討論,正是為了在封越面前有更好的表現。
這段時間封越對兒子越來越滿意,態度也不似以往那般嚴厲。封鳴是嘗到甜頭了。
看著封鳴殷切的眼神,姜望明白,他現在完全是拿自己當智囊用。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混成“智囊”也不知下次跟重玄勝講這事,那胖子會不會笑。
把亂七八糟的念頭丟開,姜望認真想了想,然后說道:“我認為可行。首先莊國已經吃飽了,需要一段時間消化,如非必要,不會有什麼動作。莊國不動,洛國長于水師,也不會動。荊國上次叩關失敗,想來更不會愿意短時間再來徒勞的一次。當戰爭只剩雍國與礁國的對決,勝負就已經變得簡單。哪怕再加上一個陳國,難道雍國會輸嗎?”
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
封鳴聽罷只覺得,于松海此人真是智算千里,看天下大勢,恰如反掌觀紋,簡直是“吾之西詡也!”
秦帝得王西詡,乃霸西境,伐楚望景。我有于松海,難道不能拿下區區一個宗主之位嗎?
“你說的是!”他連連點頭。
“這是外部局勢。”姜望繼續分析道:“從內部來看,無論是咱們雍國,還是現在支持陛下的墨門,都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他們的選擇。所以此戰許勝不許敗。
于勢于力于氣于名,咱們都沒有輸的道理。而礁國,我根本找不到他們能勝利的理由。”
他一口一個咱們雍國,一口一個我們陛下,代入得非常自然。極有雍國國民的自豪感。
封鳴越聽越興奮:“大有可為?”
姜望重重點頭,給他肯定:“只需在戰場上保護好自己,這一戰幾乎是白撿的功勞!”
就算是為這段時間的相處,送給你的最后好處吧。他心里想。
因為今晚,他就決定動手。
而這一次行動之后,無論成功與否,他都幾乎沒可能再與封鳴有現在這樣的相處了。
===第三十四章 今夜===
此時尚且在正月內,距離莊雍國戰結束還不到一個月。
雍國應該還需要休養。
革政大潮滾滾前進,就連懷鄉侯都被降爵。
雍國應該正需要穩定。
好像怎麼看,此時都不應妄起戰爭。
但若接受了雍國要出兵的事實,反過來再看,又會發現,這是一個絕妙的時機。
雍國是輸了之前的國戰,失去了一個半府的土地,但得到了墨門的支持,整體國力其實并未下降。
政治變革到了現在,該貶的貶,該訓的訓,打了那麼多棍子,也該給棗子吃了。
可是甜棗從何而來?
雍國社稷延續那麼多年,該瓜分的利益早就瓜分清楚。戰敗后少了一個半府的土地,資源已經縮水。革政之后重新分劃,又一批人利益受損。
韓煦固然可以用強硬的手段將這種矛盾彈壓下去,但終究不是良法。把矛盾轉移至外,在很多時候,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而縱觀雍國周邊形勢,往東往北發展都不理智,荊國就在東北方向冷冷注視。
往南就是莊國。奪回鎖龍關、一雪前恥的愿景,固然令人激動。但是莊高羨君臣已經用先前的一戰,證明了莊軍的強悍。
莊國大將軍皇甫端明領大軍坐鎮鎖龍關,也是嚴陣以待。絕非好啃的骨頭。
相對于困難來說,收獲可能就不那麼值得。
往西看,順著長河直接打進洛國,看起來也很美妙。但一來莊洛曾聯軍伐雍,前盟仍在,莊國不會坐視雍軍犯洛,二來,瀾河水軍早已被打殘,伐洛無疑于以短擊長。
算來算去,也就是一個礁國、一個陳國好打。
恰到好處的是,礁國還正好在威寧候的壽宴上給了一個理由。
那麼礁國就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威寧候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而現在,威寧候人已經在前線,消息卻仍未傳開,就連封鳴也是從封越那里得知,至少在順安府境內,就連池陸這樣的青云亭高層都不知曉,可見此行隱秘。
以強伐弱,又行偷襲事。
思來想去,伐礁之戰都沒有失敗的理由。
姜望勸封鳴去戰場鍍金,是真心為他著想。雖然封鳴這個人,心胸稍嫌狹窄,本性又有些兇狠,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但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里,對這個“于松海”還真不差。答應引進山門,就不折不扣的引進了山門。姜望想要去門內什麼地方轉轉,他能夠作主的,也從未推諉。
今夜他打算偷闖青云亭禁地,屆時無論成不成功,與青云亭肯定是鬧翻了,逃之夭夭是必然。
臨走前給封鳴一個忠告,也算是全了這段時間相處的緣分。
封鳴沒有想那麼多,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姜望的分析很是信服。聽完便道:“你說的有理,我去找我父親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