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的名字,其人的出身,甚至其人的生活習慣
他對那個家伙也沒有什麼好感,以前沒有,現在同樣沒有,以后估計也不會有。
以前的他,厭惡那家伙總是昂首直脊,在楓林城三大姓面前也毫無卑顏。
他記得堂兄在說起那家伙的時候,總是在贊嘆之中,帶著一點嫉妒?
以前的他,不知道那家伙有什麼可嫉妒的。
這次再見只是匆匆一瞥。
但那浮光掠影的一面就讓他看到,那家伙仍是和當初那樣,沒有什麼改變。
還是驕傲的,還是堅定的,還是勇敢的,還是問心總如一,仗劍鳴不平。
“不被改變”,這一點真的很讓人嫉妒。
他憑什麼可以不被改變呢?
明明什麼都變了!
事隔經年,他想他終于明白,堂兄嫉妒的是什麼了。
但已事隔經年。
他清楚那家伙太多的信息。
他知道的那些信息交給卦師,絕對可以把那家伙算個底朝天。
但為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呢?
為什麼?
方鶴翎始終微低著頭,始終在擦拭匕首。那匕首好像永遠也擦不干凈。
他沒有答案。
大概只是不想說而已。
所有人都講過一遍之后,卦師略想了想,浸在血中的手指提了起來。
石臺上那微凹口子的旁邊,有一塊空出來的平整地方,沒有紋路。像一張白紙。
卦師就蘸著血,在那地方上龍飛鳳舞,寫下一個“云”字。
字體仙氣飄飄,血色猙獰奇詭。
這個字寫成之后,赤裸男人身上的五個血口就立即停止流血,人也停止呼吸,徹底死去了。
卦師定定看著這個字,看了一陣,忽然閉上眼睛。
兩道血痕自眼角蜿蜒而下。
瞧來可怖極了。
“怎麼了?”鄭肥問。
卦師閉目不語,緩了許久,才翕動嘴唇:“因果太深、太重,連我也一時看不清楚。”
血字在此時消去,石臺崩潰,化入泥土中。
鄭肥又咧嘴笑了:“有趣了!”
李瘦則很驚訝:“我們的玩具那麼厲害?”
眼角的鮮血已經止住,但卦師仍舊閉著眼睛,仿佛在克制自己,不要看什麼。
“但是算不到,本身就是一種答案。”他輕輕的說。
然后他開始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其他人魔驚訝的目光中。
他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
“是仙主啊!”
他重重地說。
離開順安府之后,姜望沒有停留,一路喬裝,經永懷,過富春,就此離開雍境。
救下封鳴,剩下就是他自己的人生。
他如何選擇,如何前行,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姜望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走,沒有義務對每個人負責。
九大人魔在順安府那麼一鬧騰,像他這樣別有目的進入雍境的人,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都不會太安寧。
尤其他也根本說不清自己的來歷,是以盡早離開雍境,才是明智的選擇。
至于封鳴以后如何,至于那神秘人所說的近期活動在雍境的無生教徒,至于方鶴翎何以成為了九大人魔之一
相較于自身的安全,也都不重要了。
這當中,最令他在意的,其實是有關張臨川的線索。但一個能跟幽冥神祇斗、且斗贏了的人,顯然不是他現在能對付的。
他已經決定,短時間內都不再打張臨川的主意。敵強我弱,那就避而遠之。
下次再來西境的時候,他不是現在的他,現在的問題,或許也不再是問題。
雍國東面有一小國,名為“和”,和國再往東,即是天馬原。
同時天馬原又在云國的北方。
天馬原再往北,則是一個強大的宗門,名曰仁心館,乃是與東王谷齊名的醫道大宗。這等宗門一般也沒誰會招惹。
而荊國更北,就是荊國了。疆域遼闊的荊國,和曾經輝煌過的雍國,像一大一小兩個巨人,半包圍著天馬原附近的區域。
豐饒的天馬原亦是無主之地,姜望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和國的存在,就是為了阻止雍國染指天馬原一般。
在離開雍國國境,進入和國境內的時候,姜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他已經知道,是云頂仙宮在封、池二脈體內留下平衡之血,以此讓青云亭封、池兩脈維持了長久的平衡。
可是當年的云頂仙宮,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保持封、池二脈的平衡,到底有何意義?
如果僅僅是為了青云亭傳承的延續,似乎也無此必要。凌霄閣和靈空殿不見此情況,也沒有傳承不下去。
他想到一個極度陰暗的可能
會不會就是為了平衡之血。
平衡之血的煉制,當然不可能僅僅是把封池兩脈的修士煮在一起就能實現的。必然有它獨特的煉制手法和要求。
那麼,萬惡人魔、削肉人魔煉制平衡之血的手段,從何而來?
會不會也是傳自云頂仙宮。
或者說,哪怕那種手段失落了。只要知道封池兩脈修士可以煉制平衡之血,研究出相應手段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得到的平步青云仙術,踏善福青云而行。折轉變幻,如行平地。
善福青云看起來非常正派、良善。但別忘了,繼承了云頂仙宮某些傳承的青云亭,還有一門叫做殃禍烏云的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