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姜望心中也有顧慮。
他看著重玄勝道:“我如果幫姜無邪爭儲,會不會影響到你?”
重玄勝笑了笑,搖頭道:“你幫誰都不會影響到我,因為我們重玄家絕不參與爭儲。哪怕你我親如兄弟,旁人也不可能把你的選擇按在我身上。”
他這番話的前提,其實是姜望參與齊國皇室奪嫡之后,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也不會把重玄勝拖下水。而以姜望和重玄勝的關系,這很容易做到。比如姜望遇到其他皇子皇女的某種手段,卻以自己的名義,請重玄勝救他。重玄勝只要一救,就被拖下水了。
但重玄勝很清楚姜望是個什麼樣的人,知道其人心中自有尺度。所以才能夠坦然的說,不會被影響。
“我知道了。”
姜望說罷便起身。
誠然海祭之日尚遠,但準備終是越早完成越好。
尤其這些準備,他甚至并不能確定有用。
越了解釣海樓,越是能感受艱難。
“望哥兒談完事情就走,連回霞山別府歇個腳也不曾。”看著房門關上,重玄勝嘆了一口氣:“給自己擔的責任太重了。”
他撐著腦袋的手,輕輕拍了拍。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是姜望。不是麼?”
他轉頭看向十四:“你怎麼不說話?”
十四慢慢走過來,將他的手拿開:“少拍腦袋,會掉頭發。”
她跟姜望算是相熟了,關系也算不錯。
但她眼里始終只看得到重玄勝,始終是那個把自己藏在盔甲里、想要保護重玄勝的小女孩。
重玄勝是她的第一眼,是她的第一念。
姜無邪作為養心宮之主,卻并不常住養心宮,大約是覺得齊王宮里太壓抑,又或者行事不很方便。
總之他最常待的地方,其實是溫玉水榭。
就是許象乾總去“采風”的那個溫玉水榭,據說很能激發人的靈感,很有詩情。
去年的時候,姜望為了修煉道術八音焰雀,把四大名館轉了個遍,八音茶挨個嘗過,對這地方并不陌生。
四大名館能成為三百里臨淄城中獨一檔的風月圣地,蓋壓群芳,背后都各有倚仗。
事實上溫玉水榭背后的那位倚仗,就是姜無邪。水榭名義上的主人,美名動臨淄的秦瀲,正是姜無邪的女人。
嗯,之一。
皇子經營青樓,說出去不太好聽,因而姜無邪基本隱在幕后。
這事情尋常人不得而知,對重玄勝這樣的人物來說,自不是秘密。
離開清心小筑,姜望輕車熟路,徑直趕到溫玉水榭。
說輕車熟路,顯得他好像是什麼風月場中的班頭似的,不太符合姜某人的正經作風。但事實上他也的確很熟了
當然。都怪許象乾。
剛剛進門沒多久,竟被一位美艷婦人認了出來:“哎喲,姜公子,您可好久沒來了,還是這麼風流倜儻,卓爾不群!”
姜望對她并無什麼印象,但她好像是負責這溫玉水榭的迎來送往,聲音柔膩:“不知今回想見哪位姑娘?”
來這里幾次,都是為了八音茶。每回要麼是許象乾呼朋引伴,要麼是重玄勝大張旗鼓。姜望慣來是低調品茶,琢磨道術得。
倒沒想到,還能被這美婦注意到,并且這麼久之后,還能認出他來。
不得不說,溫玉水榭不愧是四大名館,真是處處顯見高明。
“噢。”姜望隨口回道:“我找秦姑娘。”
這中年美婦的臉色眼看著就變了:“公子莫開玩笑。”
姜望知道鬧了誤會,連忙道:“不是不是,我找秦姑娘,是為了找秦姑娘的朋友。”
秦瀲的朋友,自然就是姜無邪了。
作為溫玉水榭里負責迎來送往的人物,這中年美婦既然認得姜望,當然也能夠明白姜望的分量。畢竟是大齊天驕,有爵有職。現在已經耀眼,未來更是可期。
不然,若是一般人說出姜望剛才那句話,她早就叫人來亂棍打死了。
“不知那位公子是否得空。”美婦人柔柔一禮,身如扶風之柳,柔而又軟:“容我去問一聲?”
“麻煩了。”姜望很懂事的取出一塊道元石,遞了過去。
金銀之物在這溫玉水榭,恐怕很難打動人。
“沒做什麼正事,不用付錢。”美婦一翻手,輕輕將他的手按回去,纖白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若有似無地劃過。
風情萬種地瞧了他一眼:“除非,你想跟我發生點什麼”
===第五十九章 水中亭===
姜望哪里吃得消這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話。
眼瞅著力壓王夷吾的大齊天驕,被自己一句話定住,美婦人捂嘴笑了起來。
眉眼間春意盈盈,但她這等歡場班頭,最知什麼叫點到為止,余韻悠悠。也不多說,盈盈地又看了姜望一眼,扭著腰肢便走開了,
恍惚一顆渾圓挺翹的水蜜桃,忽左忽右地在眼睛里晃悠,勾著人的視線,總也不肯松懈,而后兀地一個折轉,便消失在廊道盡頭。
叫人悵然若失。
許象乾總來這里“采風”,或者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姜望殺人削骨,直如庖丁解牛,解起風情來,還不如解衣利索。
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只想著
若發生戰斗,在這樣的環境里,如何最快獲得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