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咱們組織現在正閻羅缺位,不是嗎?我是醫修,外樓境的醫修!應當有這個資格才對啊。我能為組織做出很大貢獻!是因為我叛門?你們覺得我不忠誠?”
他顯然很是著急:“那是金針門對不起我,不是我的問題!”
尹觀很有耐心地等他說完,才道:“你忠不忠誠,不重要。你是否心懷怨恨、怨恨誰,也不重要。我并不在乎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是好是壞,都不重要。”
“但是你不夠強。”
他在銀白色光幕那頭說道:“你為你的仇恨、你的怨憤,付出不夠。我在你身上,沒有看到任何能夠支撐你走得更遠的東西。”
“我不知道。”武一愈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什麼支撐的東西什麼?我很尊重你,你很強大。但我也沒有很弱,我比我師兄更強。我非常優秀!”
尹觀顯然沒有興趣為他解惑,只道:“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他的聲音并不重,但足夠讓所有聽到這聲音的人,認可其間決意。
銀白色的光幕里,尹觀又看向仵官王:“仵官,不要動他。我們不是強盜。”
說完這句話,他的面容才徹底消失,那銀白色的光幕隨之散去。
武一愈一下子失魂落魄。
他明白這就是地獄無門最后的決定。尹觀毫無疑問擁有這個殺手組織的最高權力。
甚至可以說,這個組織之所以近來聲名鵲起,絕大部分都要歸功于尹觀。其人在捕神岳冷的壓力下,一舉突破神臨,這戰例已經被東域無數人討論過。
無人不服。
所以他徹底失去了被地獄無門庇護的可能。
而如釣海樓這樣的海上大宗,本來就對外來的修士警惕,更兼他并不光彩的歷史,是絕對得不到信任的。
或許去南域生活,去夏國?
心里轉著這些念頭的武一愈,渾然不知他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沒有意識到尹觀那番話是因為什麼。若非尹觀的告誡,這會他已經被拆解得骨肉分明。什麼都不必再考慮了。
“仵官王大人!”
腦海里飛快地轉了轉,武一愈猛地抬頭說道:“我請你們出任務,幫我殺死金針門現在的門主,武一愚,還有他的大弟子,武去疾!”
苦主若死了,想來青牌的追殺也難能為繼。
他想得的確很清楚。
但是被秦廣王阻止了興致,仵官王顯然心情不是很愉快:“我、不負責,接任務。你、最好、找別人。”
他的聲音沙啞、艱澀,有一股極強的怨氣。
可他無法忽視秦廣王的意見,在秦廣王成就神臨之前就不能,現在則更沒有辦法。
武一愈仍然不懂仵官王的態度意味著什麼,但是從心底驀然生出的寒意如此清晰。
他連忙說:“好,我去找小鬼。”
“仵官王大人,告辭。”
臨走之前,他很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但余光一掃,已經不見人影。
心里唾罵著這群瘋子,面上卻滿是謙卑。
他將斗篷重新戴上,匆匆離開了這間小院。
踏在銀沙小徑,仍然低頭弓背。
陰溝里的老鼠,已經不能夠被陽光所庇護,所以格外恐懼黑暗。
===第八十一章 見勢===
在得樵島,武一愈已經生活了快一個月。
出海以來,其實兜兜轉轉待了很多地方,最后選擇在這樣一個相對平和寧靜些的島嶼落腳。
近海群島自有風光,也自有寂寥。
玉蟾宗這幾個小宗,限于實力,不會怎麼“多管閑事”,對島嶼的掌控程度,也遠不如釣海樓那等大宗,更不能跟軍營般的旸谷相較。
因此適合藏匿。
離開海邊,在一處普通的民屋里,把斗篷收起來,換上一件帶兜帽的袍子,小心地把痕跡抹去,從后門離開。
在雜亂無章的小巷里穿行,繞行了很久,確認沒有被任何人跟蹤之后,才在墻角留下一個隱晦的記號。
他每次都是這樣與地獄無門聯系的。
地獄無門的那位小鬼,看到這個記號后,就會前來找他。相對而言,這次能夠直接去見仵官王,并且仵官王也在得樵島,才比較讓他意外。
可能是仵官王藝高人膽大,又或者是,加入地獄無門,必須要與閻羅當面吧。
悄然留下記號的武一愈轉身離開,走進另一條巷子的時候,已經將黑色袍子掀掉,換了一身灰撲撲的衣物,戴上另一個斗篷。
而突兀一個轉身,穿出了小巷。
繞行兩條街道,來到一間門戶深掩的院子前。
這是他現在的落腳點,也已經是來得樵島后的第五個住處。
他在同一個地方,最多不會住超過十天。
因為他知道,就算再小心、再細致,也難免會留下不經意的痕跡。
因為他清楚,齊國的那一群青牌,有多恐怖。
地獄無門那群常年游走在生死邊緣,專精于隱匿行刺的殺手 都無法徹底擺脫追蹤。而他遠遠沒有尹觀借神臨強者突破的實力和膽魄。
有時候他也會想 如果當時他沒有那麼沖動,那麼現在還是受人敬仰的醫修 是金針門的長老 在朱禾郡受人敬仰,走到哪里都是尊崇。可以坦然的行走在陽光下 不必遮掩面容,不用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