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堂堂晏家公子,整日里被華英宮主追著打算怎麼回事。
“咳。”許象乾清了一下嗓子:“我聽說海上有一種鳥,背生三翅,能飛千里。這種鳥終生只能和三翅鳥交配,一旦與普通海鳥相親,立即就會失衡,失去飛行能力。結果自然只有死亡。”
他看向楊柳:“不知是不是真的?”
涉及海外見聞,楊柳自然不甘示弱:“許兄真是博聞強識。此鳥名為冬澤,通體雪白,是季候之鳥。近海無冬,常以見得此鳥而知冬至。現今這時候可見不到。”
許象乾笑了笑,又去問姜無憂:“宮主怎麼看這種鳥?”
他明說冬澤鳥,實是說晏撫與柳秀章。
三翅鳥只能與三翅鳥交配,配不成雙翅鳥。正如晏家嫡脈也不可能再與柳家柳秀章這一脈結親。
這不是由他們本身的意愿所能決定的。
姜無憂自然聽得懂。
但她只問:“禽鳥無情,只循生命本能。人亦無情?冬澤鳥失衡,但若別鳥愛之,銜食以喂,能死乎?”
她又問:“鳥錯配失衡,人錯配,失命否?何以相提并論!”
一番詰問,迫得許象乾啞口無言。他本不易詞窮,但這等涉及情感的問題,又有照無顏在場,他那些無賴耍滑的話,說不出來。
聽到現在,照無顏等人哪里還不明白,其中另有隱情。于是一個個都閉嘴不語,默默旁觀。
李龍川雙手扶膝,看向姜無憂:“殿下。縱然別鳥愛之,銜食以喂,或可不死。但不能振翅,是冬澤之愿嗎?匍匐一世,誰能茍且?”
他義正辭嚴,發乎理想,注解未來,朗朗之聲,若金石交擊。
姜無憂只冷笑道:“禽本無約,人卻有信。
匍匐是茍且,失信卻不是?”
柳神通是她投注的天驕,柳秀章是她的閨中密友。于情于理,她都需要為柳秀章出這個頭,吐這口氣。
不然她堂堂華英宮主,不知有多忙,哪有那麼多時間,整日追打一個負心漢?
李龍川亦默然。
姜望長嘆一聲,就在座位上,對姜無憂拱了拱手:“宮主說得句句在理,無可辯駁。但宮主亦知。三翅鳥配雙翅鳥是錯配。人生漫長,年年復年。人生苦短,過隙白駒。如能不錯,何必要錯?”
姜無憂沉默片刻,方才啟唇:“究竟是對是錯,也唯有當事人知。但姜青羊你既然開口,這事本宮便不再管。”
她目不斜視,并不去看晏撫,但說道:“晏撫,你好自為之。”
晏撫一口飲盡杯中酒。
這臨淄有名的富貴閑人,最終只是站起身來,對著姜無憂躬身拱手,嘆了一聲:“慚愧!”
也不知是說給姜無憂,還是說給柳秀章。
又或者,是自己。
===第一百零七章 “懷”===
“師姐,那冬澤鳥現在何處能見?咱們去尋它好不好?”
離開三味莊,回到在小月牙島的住處,子舒就迫不及待拉著照無顏說話。
對于這位院長的獨女,書院里的小師妹,照無顏還是很疼愛的。
揉了揉她的長發,溫聲道:“冬澤是季候之鳥,往來自有其規律。咱們還是不要隨意驚擾。”
“噢。”子舒有些失落,但很聽照無顏的話,并不強求,轉問道:“師姐,你覺得那個晏撫,是對是錯啊?”
照無顏柔婉道:“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對錯的。”
她們住在小月牙島最好的客棧里,照無顏的房間,推窗即是碧海。
此刻窗戶開了一半,海風擠進來,在照無顏的長發上輕輕旋轉。
子舒覺得,自家師姐真是溫柔極了,也難怪那麼多人喜歡她。
想了想,又歪頭問道:“追求你的這兩個家伙,師姐你覺得哪個好一些?”
照無顏看了她一眼,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都不怎麼樣!都配不上你!”子舒嘻嘻笑了起來:“一個油嘴滑舌,一個油頭粉面!”
“咱們女人呀,不是三翅鳥,也不是雙翅鳥,不是一定需要誰來配。自在飛行,也天高海闊。”
照無顏看向窗外,一直到視線很遠的地方,才有島嶼的輪廓。
她想了想,還是評價道:“許象乾是油嘴滑舌了點,但今日看來,對朋友還是挺不錯的。是個有情義的人。”
至于那個楊柳,她提也不提,已經是一種答案。
“噢。”子舒趴在窗臺,雙手交疊,下巴墊在手背上。
“那姜望怎麼樣呢?”
她似是隨口一問。
照無顏搖了搖頭,她知道,少女愛慕英雄,本是尋常事。姜望名動臨淄,很是收獲了一些注意,又加上許象乾整日在耳邊吹噓作為“趕馬山雙驕”,吹姜望就是吹自己,直把姜望說得世間罕有。
而姜望本人干凈、規矩、清醒,是很容易贏得好感的。
故而提醒道:“許象乾說此人重情重義,這話不錯。但以我看來,他其實心堅如鐵,不易動情。我說的這個情,是兒女之情。這種人做朋友很好? 被他喜歡也很好? 單方面喜歡他? 就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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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呀!”子舒羞惱起來。
但過會兒又問道:“不易動情的人,動起情來,反而很難收拾吧?”
照無顏這一次沒有正面回答,只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傻姑娘。”
姜無憂沒有在小月牙島待太久? 小住了兩天,便動身去了決明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