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裔死在那樣的天驕之手,不算丟臉,血王也沒有什麼好怨懟的。而他白象王有這樣的大功在身,哪怕是血王,也總該注意些影響,不能把他怎麼樣。
至于那人是不是真能跟驕命相比……
水鷹嶸亦是真王后裔,說話總歸有些分量。而他堂堂白象王,殺人時放些水,又有多少人能看出來?能在內府境跟他白象王過上幾招,不是天驕,也是天驕了!
隨著白象王的聲音落下。
遠遠看去,海族大軍從五個不同的方位迫近,被海族馭使著的巨大海獸,彷如一堵堵移動的城墻。
已經在視野中非常清晰。
黑云壓城城欲摧!
丁景山沉默了一陣,忽然道:“姜望何在?”
“在這里!”
姜望解
“你覺得我會把你交出去嗎?”丁景山問道。
“我不愿意!”姜望說。
他沒有直接回答。他并不揣測丁景山的態度,他不寄望于人,他只表達自己的想法。
即便在此刻,他也手按長劍,道元洶涌,術介積存,隨時準備突圍——不管有沒有成功的可能。
他永遠不可能放棄。比這更危險的時刻,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
丁景山面上不見悲喜,只問:“犧牲你一人,能救全島,正是大好男兒舍生取義時。你為何不愿意?”
姜望道:“倘若要犧牲英勇搏殺海族的戰士,這座浮島才能留存。那我不知道,這座浮島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一個只懂犧牲自己人的浮島,是海族的豬圈,不是人族的軍營。不如毀去!”
“你殺了血王之子?”丁景山又問。
“我不知什麼血王之子。不過之前的確迎戰九名統帥級海族,殺了六個,跑了三個!其中有個中階統帥級,應該就是所謂的血王之子?以子觀父,想那血王也不過如此!”
“狂妄!”丁景山斥道:“你可知這位威風凜凜的白象王,給血王提鞋都不配!迷界廝殺本是常事,你看他巴巴地跑過來要交代,多麼可憐。
你連血王都瞧不起,這不是在打咱們白象王的臉嗎?”
“不敢。”姜望瞧了瞧浮島外那面沉如水的白象王,說道:“這種事情,還是等我神臨之后再說。”
言下之意,他必成神臨。神臨之后,必能輕松打臉白象王!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當賞===
真他娘的狂!褚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如何表達心情。
他早先以為這是一個不知財不可露白的掉隊肥羊,后來覺得這是一個背景深不可測的權貴子弟。
在聽說姜望以一敵九的戰績之后,他甚至懷疑,其人是不是齊皇室的隱藏血脈。
聽說那些皇室為了保證血脈不絕,每一代都會有皇室子弟隱姓埋名,是為隱脈——這當然沒有什麼根據,但類似的傳言從來不絕。
至少在褚密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有幾個修行者,敢篤定自己必然可以成就神臨?又有幾人,敢瞧不起白象王,乃至于血王?
這豈是一般背景的天驕!
面對一個低階人族修士的狂傲,白象王并沒有暴跳如雷,只隔著護島光幕,深深看了姜望一眼:“本王希望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他沒有否認姜望的狂言,說什麼日后成就神臨,必然怎樣怎樣……他甚至巴不得姜望更狂一點,如此就坐實了姜望的天驕之姿。方便他為自己夸張功績。
而丁景山只道:“我人族修士頂天立地,做什麼事情,就要承擔什麼后果。姜望,你竟敢殺血王之子,引來海族大軍……”
他話鋒忽然一轉:“好氣魄!”
“當賞!”
屈指彈動,一只酒杯便滴溜溜轉出,懸至姜望身前。
“這一杯百年難見的魂玉靈液,便賞與你!以酬大功!”
魂玉靈液!這是蘊養神魂的珍物,對神臨修士都有益處,褚密直看得眼睛發亮。
姜望伸手接住酒杯,僅嗅得那酒香,便覺受創嚴重的神魂似乎已經得到舒緩。
耳中聽得丁景山的傳音:“十兩迷晶,或者等價的元石。之后叫你家長輩送到旸谷。少一分,要你好看!”
這麼貴!
姜望心里打了個哆嗦,手上卻沒抖。太貴了,不敢抖……
咬咬牙,二話不說,舉杯一口飲盡。
反正欠的也不是一家兩家了,虱子多了不愁!
丁景山擺明了是要趁這件事,表明他堅定的態度,提升丁未浮島眾修士的凝聚力。但這魂玉靈液不是真的賞賜,而是半賣半送。在丁景山看來,姜望絕對是個不差錢的主,儲物匣說不定比他還要豐滿。他在迷界精打細算慣了,才不肯做仗義疏財的冤大頭。
盡管如此,姜望也必須要承這個情。丁景山正是察覺到了他的神魂受創,才對癥下藥地送出這一杯魂玉靈液。
雖然感覺很難還上沉甸甸的債務,但在這大戰將起的緊要關頭,他必須要讓自己恢復到巔峰狀態。
所以他喝得很痛快。
好像有一張無形的手——雖然不愿意那樣比喻,但真的很像是母親輕撫著額頭,在燒得暈暈乎乎的時候,給你定下人世間最溫柔、也最堅定的信標。
母親的樣子,姜望已經記不得了。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已經不幸離去,記憶里似乎一直只有父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