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魚嗣慶并沒有如他所愿,離開界河去搜找他。反而固守界河,不斷加強界河前的防御力量。
姜望越等,突圍的希望好像越渺茫。
如果說在之前,他面對魚嗣慶和水鷹嶸,強行突圍的可能性,大概只有一成。那麼在加上這一堵血肉之墻的現在,強行突圍的可能性已經徹底沒有了。
魚嗣慶是先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再謀求勝利的可能。拋開戰力不談,這種對手亦是十分可怕,可稱真正的帥才。
姜望一時發現,自己除了繼續等下去,好像沒有任何辦法!
而等下去的結局……
丁未浮島會覆滅,丁未區域會淪為完全的海族區域。而被堵死在這個區域里的他,也早晚有一天會被找出來。
唯一的希望,大概只在于人族的反攻。但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又是否一定可以成功呢?
處境艱難!
作為人族海族的主戰場,姜望才來迷界沒多久,已經經歷過數次生死危機。
無怪乎有那麼多的強者,殞命于此。
“我會是其中的一個嗎?”
與碧珠婆婆、與那個血王之子的搏殺,也都是生死相爭,命懸一線之間。但姜望始終篤定自己的勝利,從未想過自己會輸。最后死的也確然是對手。
但面對魚嗣慶時候的進退無路,讓他不由得想到了這個問題。
明年海祭大典的煦風,不知能否將丁未區域的魂念帶回……
他不愿意等待,不希望浪費一丁點時間。
可他非常清楚——只能等待!
姜望以可怕的意志力,壓制著自己殊死一搏的沖動。
始終默默等待,不制造一丁點動靜。
在界河前聚集了超過一百名海族戰士,那堵血肉之墻本身已經像是恐怖巨獸之后,魚嗣慶終于做出了新的安排。
他開始分配海族小隊,一隊一隊地向各個方向展開探索。
這些海族戰士的站位非常有講究,姜望看不出來更多的奧妙,但是判斷得出來,這種站位非常便于彼此之間的聯系。
且每一隊海族戰士中,必有一位,手背上貼著一塊紅色鱗狀事物。
不難判斷,此物維系著各隊間的某種交流。
若不是通過紅妝鏡在觀察,姜望恐怕不能看得這樣仔細。
而這樣一張海族戰士編織成的“漁網”,就這樣張開了。
以界河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撒網。
魚嗣慶作為這張網的控制者,牢牢把握著全局。
但姜望只等著,這家伙什麼時候離開。
相對于那堵看起來就恐怖的血肉之墻,更難以應付的,還是魚嗣慶本尊。
可是,隨著海族這張大網的撒開,他不得不撤離更遠,遠到通過紅妝鏡,也無法觀察到魚嗣慶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無法判斷,魚嗣慶有沒有離開界河出來找他、又出現在什麼地方。
面對著這樣一張漁網,他也不能用襲殺的方式,做掉幾個海族小隊,從而打亂對手布局。
魚嗣慶的布置非常嚴謹。
這是一張逐漸張開的、巨大的網,只要他觸及其中一個點,其它的點很快就能做出反應。他強殺追搜中的海族,只能短時間內削弱一點追搜者的力量,卻在事實上為對方縮小了范圍。
算起來得不償失。
海族的圍獵戰法,他已經見識過一次。那一次面對血王之子,他也是竭盡全力,才殺出生路。而這一次,對手更多、也更強。
他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等這張網擴大到一個極限,擴張到“網眼”已經能讓他通過時,他才能穿過其中,反而躲至“網”后。
這當然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他有匿衣隱藏自身,又有燭照五十里方圓的紅妝鏡,可以把對方的動作盡收眼底,也就有了這樣的可能。
這是生死危局,也是追與逃的游戲。
……
……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
——蘇洵《心術》
===第一百七十七章 袍澤===
海族戰士撒開的“漁網”,張開速度非常快。
因為他們也在抓緊時間。
其他沒有趕來界河布防,而是就以丁未浮島為起點開始搜尋目標的海族戰士,動作更是快速。只不過姜望逃到了這里,并未能知。
丁未區域的范圍很大,他們鎖定重點搜尋的地方,是從丁未浮島到界河之間的這段距離,縮小了很多范圍,卻也仍然困難。
在丁未區域,稍稍遠一些的兩個點,之間往往并沒有直線距離。因為方位混亂顛倒,曲折往復。
姜望也是憑借著指輿,才能夠順利找到地方。
緘默等待的此刻,他的內心是焦灼不安的。海族大軍圍島,攻勢猛烈,他不知丁未浮島還能撐多久。
如果因為他未能成功求援,而導致丁未浮島覆滅于今日,他一輩子都要背上這份責任。
又等了足足一刻,不斷后撤的姜望,才停止了動作“網眼”已經擴大到了足夠他穿過的程度。
他靜止不動的位置,是通過紅妝鏡觀測之后,仔細分析計算出來的位置,剛好會在海族隊伍搜尋過來的“網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