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三昧真火臨近的同時,那堵血肉之墻忽然蠕動起來。
先是躍出一團血淋淋的血肉,在半路即展開,像一張大餅,將落下的三昧真火裹住。
而后在血肉之墻的正中間,更是擠出一個頭顱來。
這張臉,面容尖刻、眼神陰鷙,眉骨上覆有黑鱗,赫然是魚嗣慶!
他根本沒有離開,他從始至終就守在界河前。卻是以血肉之墻隱藏了自身形跡,避過了紅妝鏡的洞察!
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而姜望完全落入他的陷阱中。
姜望打草驚蛇的那一回合,收集到了他的信息。他又何嘗不能從那次接觸中,捕捉到姜望的情報呢?
他可以確定兩件事,一是姜望擁有極強的隱匿能力,不然不可能躲過他的搜查,從他的感應里消失。二是姜望具備超強的視野,明明他才是速度更快的一方,但在實際行動中,卻是姜望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這便足以說明問題。
不破除這兩點,姜望就可以一直跟他捉迷藏,想在半個時辰之內找出姜望,無異癡人說夢。
從當初魚萬谷成功帶隊圍住了姜望,就可以大概估算出,姜望洞察視野的大概范圍。
所以魚嗣慶張開大網,用海族戰士搜查驅趕,把姜望逼出能夠洞察界河附近情況的距離,自己再借助血肉之墻,完成躲藏。血肉之墻幾乎是將他短暫同化,根本不怕被洞察。
姜望視他為最大的威脅,一定要繞開他,才敢強跨界河,他又如何不知呢?
所以他讓自己“隱身”。
對方既然倚仗超強視野,那他就用對方的超強視野,給對方做個局!
至于匿跡潛行的手段,更是容易應對。一團污穢之血潑下,沾之不去,任是怎樣潛匿,那血色短時間內也脫不掉。
毫無疑問,這場對局到現在,魚嗣慶已經占據了全面的優勢。
而姜望在看到魚嗣慶的瞬間,身形再變,復從趨近,變為疾退!
在那張臉出現的瞬間,他就明白了,自己完完全全地陷入局中。強渡界河的可能性已經消失。
再留在此地,就是一個“死”字。
所以他疾退,最大程度上地爆發道元,瘋狂動用術介,善福青云一朵一朵踏碎。
魚嗣慶剛從血肉之墻中鉆出來,便見那個年輕的人族修士已經退遠,整個人像是完全擺脫了慣性,忽前忽后,自如非常。
周遭那些海族戰士的攻擊,全都落空。
他眼神冷酷,直接探手,一爪撕下!
正在疾退中的姜望,踏碎青云,突兀一轉!
但腹部還是傳來劇痛。
卻是已經被撕出三道極深的血口,當場血流如注。姜望隨手一按,強行將血止住。心中卻知,若是方才緩了一步,恐怕整個腹部都已被撕斷。
魚嗣慶的神通手段,竟如此恐怖。
劇烈的痛楚并沒有影響姜望的敏銳,他一邊保持著高速,一邊反手按下一記八音焚海。
浩蕩的焰浪與音潮,在短時間內為他遮掩視線。
而后手上連撕,一張一張符篆,也不管是有什麼效果,接連在身后炸開。
魚嗣慶從血肉之墻中鉆出來,直接將身一搖,顯化出鬼面魚鷹的海主本相。這是最后的時刻,是時候全力捕!
幾乎是身形一動,便追至姜望身后,但恰恰撞入無邊的焰浪與音潮中。
他身周涌動黑潮,將焰浪與音潮隔開。
以劇烈的消耗,強行撐過這門威力極強的道術,但緊接著又是一張接一張的符篆迎面而來,洶涌的法術亂流,幾乎令他一時失明!
“你逃不掉!”
在劇烈的轟鳴聲中,魚嗣慶兇戾的聲音傳得極遠。
===第一百八十章 面死而行===
姜望當然知道,他現在已經逃不掉。
在匿衣被破的時候,他就等同于失敗了。那麼多的海族強者搜殺之下,失去隱匿能力,同待宰的羔羊也沒什麼區別。而魚嗣慶躲在界河前,自血肉之墻中殺出來的那一刻,已經徹底殺死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沖不過界河,不能夠再藏起來,也跑不了太遠。密密麻麻的海族戰士,此刻必然已經從四面八方涌來。魚嗣慶乃至于水鷹嶸,速度都比他快。
這場已經輸了。
魚嗣慶知道,他也知道。
任何一個神志清醒的人,都能夠看清這個事實。
但他不會坐以待斃!
哪怕只能多活一息時間,他也要為此付出全部努力,為此奮命掙扎!
他從楓林城一路走過來,那麼辛苦、那麼艱難地走到現在,絕不是為了在將死之前,說一聲我認了!
不,他永遠不會等死。
奮戰至最后一刻,才是他,才名姜望!
平步青云的作用下,姜望瞬間逃遠。
迷界的混亂方向,加上那一堆符篆的轟炸,讓魚嗣慶短暫失去了方向。
他迅速將狂怒的情緒按住,冷靜調動大軍。
一時的逃竄并不要緊,那張“網”仍在,只要稍稍調整,就能重新成型。而這一次,對手已經無處藏身!
“水鷹嶸!”魚嗣慶指了一個方向:“你往這邊,不計損耗,用你最快的速度去追,一旦有發現,即刻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