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望則不行。
說來說去,他雖然是齊國有名的天驕,在齊國的分量卻是比不上那些名門之子的。
這處決明島駐點,也未必就是一艘棘舟都沒有了,但那些壓在庫底的棘舟,一般是最后的保障。這里的修士一定會尊重姜望,但肯定不會輕易為姜望掏空家底。
這是非常現實的問題,怨不得任何人。
姜望決定轉道旸谷據點,不管怎麼說,其它勢力或許要有更多的觀望和判斷,旸谷方面肯定是要增援丁未區域的。
雖然丁景山并未出事,但一場大戰下來,丁未浮島不可能毫發無損。增援絕不可少,只看浮圖凈土的旸谷勢力,有多大的決心。
以他這幾天的奔波經歷,跟著蹭上渡橋,應該不會太讓人為難。
姜望走后。
一個修士從里間走出來,問先前那人:“咱們之前不是有一艘棘舟正要出發嗎?你怎麼跟他說沒有?”
那人苦笑道:“你現在去看看還有沒有?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就散架了。我不說這事,就是怕他誤會,到時候逼著我去修……這東西不送回決明島,誰修得好?”
“這倒是奇怪。這等重器怎會無故散架?是不是有人中飽私囊,故意作為報廢處理……”
“想死啊你!這種話也敢亂講!”
“呃,你就當沒聽到。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
……
旸谷在浮圖凈土的駐地,完全是一座軍營。
營帳綿延,威嚴肅殺。
演武場上都是揮汗如雨的人。雖然獨自立宗已經這麼多年,當年那支軍隊的風格氣質,卻還是延續了下來。
或許他們從未遺忘旸國。
那個光芒萬丈如旭日橫空的強大帝國,從未在輝煌的歷史中逝去。
永遠有人記得,永遠有人懷念。
姜望通報姓名,很快就見到了陳艮。
不巧的是,旸谷勢力將要出發回近海的幾艘灼日飛舟都出了問題。
巧合的是,旸谷即將去支援丁未浮島的力量,就是由閻伽帶隊。他再晚來一步,恐怕閻伽就已經過河了。
能夠先前代表旸谷探索界河,又在現在領軍跨河,姜望在界河邊遇到的這兩個修士,顯然在旸谷內部都有著不輕的分量。不止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探子”那麼簡單。
陳艮知曉來意后,直接把姜望帶到了行軍的閻伽面前。
整個過程十分輕松,陳艮和閻伽都很爽利。
他沒費什麼口舌,很簡單的,就蹭上了旸谷的渡橋。
在踏上渡橋的時候,姜望有一種荒唐感——要早知繞這麼大一圈,最終還是要跨回這條界河,那麼還不如一開始就等在這里不動。
這種苦做無用工夫的荒唐感,讓姜望甚至覺得,他像是一個被困在狹窄通道里的老鼠,只能沿著一個方向走。
當然,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
===第一百九十章 他沒有丟臉===
閻伽親為先鋒,姜望為了表達感謝,緊隨其后。
以示共擔風險,絕不白蹭渡橋。
兩人非常警惕地行在前列,一前一后,率先通過渡橋。但在界河對面等待他們的,并不是密密麻麻的海族大軍,而只是一望無際的空蕩。
目之所及,什麼也沒有。
“在凈土待久了,有時候會忘記迷界是個什麼地方。”閻伽左右看了看,笑道。
他的頭發極短,但并不是光頭,而是留了一層發茬,眉峰陡峭,眼眶略深,整個人的氣質其實是較為冷硬的。
不過待人處事又偏于溫和。
此人有一手極其高明的治療道術,醫修通常來說,在純粹的戰斗上不是很讓人信服。但從他能夠負責帶隊支援來看,這家伙的殺力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總之這是一個氣質很矛盾的人,也因為這種矛盾,構成了其人獨有的魅力。
姜望跟著松了一口氣,沒有海族大軍蹲守在界河前,說明的確如陳艮、閻伽之前所推測的那樣,白象王此時已經龜縮在海巢了。
丁未浮島能夠存活下來,當然是一件好事。
閻伽嘴里說著溫吞的話,好像在說自己被浮圖凈土的和平懈怠了意志,但姜望絲毫不懷疑,一旦面對海族,他會爆發出怎樣的殺傷。
故而只是道:“這也可以看作另一種風景。”
“風景?”閻伽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他這一次帶了兩百多名修士,個個披甲,氣質悍勇,一看就是旸谷精銳。
雖是精銳,這點兵力也沒有全占丁未區域的可能。應該說旸谷方面的目標,可能暫時還是以鞏固既有浮島的防御為主。在沒有完全調查清楚相鄰區域的情況下,直接傾巢而出也的確不現實。
畢竟相對于丁未浮島,浮圖凈土才是更具戰略意義的地盤。
姜望同時注意到,閻伽他們舉的是耀武旗,與懸掛于丁未浮島的宣威旗并不一致、
待手下全部過河,完成結陣,閻伽才把渡橋收起。
就這麼一會的工夫,渡橋就只剩半截了。可見界河的消耗有多可怕。
姜望在前面帶路,一行直往丁未浮島而去。
他離開丁未浮島的時候,是被海族上天入地的追殺,回來丁未浮島,卻帶上了一隊勇悍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