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見得姜望,她便欠身一禮:“姜公子,汀蘭失禮了。來得冒昧,沒耽誤你們的正事吧?”
她的聲音是動聽的,表情是溫柔的,態度是親切的,話也說得很有禮貌,但怎麼聽,怎麼有點別扭。
大齊不興什麼大禮未全前男女不得見面之類的規矩,訂過親事的男女一起見面游玩只是尋常事。
把身份代入一下,便知別扭在何處。晏撫未來的妻子來見晏撫,卻對姜望說自己冒昧了……
姜望這個鄉下地方來的,一時也不知怎麼回禮,只得站起來:“沒有沒有,我們的事情都聊完了。”
他順勢就想走,完全把晏撫之前的請求拋在腦后:“不然你們先聊著?我那邊還有事……”
“哈哈哈哈。”晏撫神經質地大笑幾聲,把姜望的借口蓋過去:“什麼冒昧不冒昧的,大家都是朋友,來來,坐下說!”
不著痕跡地一把將姜望按回座位。
轉身又吩咐道:“趕緊上茶,溫姑娘喜歡喝什麼,不必我再強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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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八章鵪鶉===
溫汀蘭也便坐下了,坐姿優雅端莊,而后才問道:“哦?我喜歡喝什麼?”
“那我還能不知道嗎?”晏撫笑容滿面:“你放心,府上備著!”
晏撫明顯并不記得溫汀蘭愛喝什麼茶,不過對于晏府的管家來說,這肯定不是難題。
姜望面帶微笑,毫無多余的動作,表示自己完全聽不懂這兩位言語間的暗涌。
溫汀蘭顯然是知道答案的,但并不窮追猛打,只輕輕點了一句便放過,轉道:“都坐下了,怎麼獨你站著?”
“哈哈,也是。”晏撫今天笑的次數特別多。
至于是不是真心快樂……不重要。
此時此刻,他獨站著。
姜望與溫汀蘭正隔開兩邊,相對而坐。
晏撫看了看姜望旁邊的空位,又看了看溫汀蘭旁邊的空位,最后哪邊都沒有去,自去上首坐了。
居中看著兩邊,他又笑了起來:“今天,我真是,開心啊。”
晏撫笑的時候其實很見氣質,不過現在氣勢被壓得有點低迷,笑容也變形得厲害。
姜望不知他是被拿住了什麼要害,也不想知道。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口一口地喝茶。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晏撫笑了一陣,沒人搭腔,于是瞥了姜望一眼,狀似無意道:“姜兄,你覺得呢?”
“茶很好!”姜望積極回應。
盡管姜望回應得如此牛頭不對馬嘴,晏撫這廝居然也能把話接下去:“原來姜兄你對茶道也有研究,那可得與溫姑娘多聊聊。溫先生是茶道大家,溫姑娘自小耳濡目染,茶道造詣是非同凡響呢!”
他就差按著姜望的脖子,強逼著他幫忙跟溫汀蘭聊天,緩和氣氛了。
溫汀蘭很有禮貌,并不因為姜望出身不夠高貴就怠慢了,聞聲微笑道:“家父在城郊有一座蘭心苑,不待外客,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但里間有不少好茶,姜兄往后若有閑暇,還請去品評一二,我會叫人給你留位置。”
朝議大夫專門建來喝茶的地方,這蘭心苑的規格如何,自不用說。
溫汀蘭這也是給足了晏撫面子。
姜望只能以喝茶來掩飾自己:“有空一定,一定。”
見氣氛好像和緩了些,晏撫才狀似無意地道:“汀蘭這次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倒叫我失了準備,倉促之下,恐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叫我心中忐忑啊,哈哈。”
“噢,是汀蘭失禮了。”溫汀蘭瞧著他道:“我來晏府,是該提前遞貼才對。”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晏公子是什麼意思?”
晏撫求助般地看了姜望一眼。
嗯,姜望低頭在看茶葉,恰恰沒有注意到。那碧色的茶葉在水中肆意舒展,十分的好看。真的太好看了,他一會看看這一片,一會看看那一片,就是不抬頭。
這家伙是指望不上了。
誰說姜青羊義字當先來著?這就很不夠義氣嘛!
晏撫終于看清了現實,只能靠自己努力往回圓:“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吃穿用度,都是精細慣了的,在外間恐難如意。若早知你今日會來,我該提前準備好一處新宅,比照溫府來布置,也免得叫你不自在。我怎能忍心……”
為一次迎接而專門建設一處新宅。換做是別人來說這番話,大概就只是說得好聽而已。但說這話的人是晏撫……他絕對是做得出來的。
溫汀蘭縱是心中著惱,這會也消了些恨,輕聲道:“這叫你說得,我哪有那麼嬌慣?”
“你當然不嬌慣了。”晏撫狀態大好,有如神助:“是我患得患失,關心你。”
姜望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幸好實力不俗,強行咽了下去。
當著姜望的面,溫汀蘭有些不太好意思,嗔道:“也不知你跟誰學的這些,脂粉堆里膩出來的,慣會糊弄。”
晏撫有意無意地看了姜望一眼。并不說別的,一切已在不言中。
姜望:……
真無恥啊,這狗大戶!
好在溫汀蘭并不相信,輕啜了一口茶,說道:“我看姜公子,是個實誠人,跟你們不一樣。”
晏撫當然不會蠢到問這個“們”里都有誰,無論是許象乾還是高哲,抑或在臨淄的另外幾個公子哥,沾在一起都沒什麼好印象,個個是風月場中的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