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田安平活著離去的那一天。
===第兩百七十二章 世間事難分說(為盟主陳澤青加更6/6)===
回去的路上,晏撫放開了防護,任由凜冽之風,沖撞著自己。
姜望實在沒有辦法說些什麼,只能陪著他“撞風”。
在急速飛行之中,若不加以防護,迎面的風如利刀、如重錘,是熬苦的事情。
細說起來,晏撫的親事,竟真論不出一個對錯來。
晏家與柳家,的確是先結的親。
但若說晏家翻臉無情,也苛刻了些。
柳家老爺子倉促離世后,是晏家出手幫扶了一把,才勉強穩住家勢。
柳神通被殺,扶風柳氏未來已失的情況下,仍然是晏平出面幫忙施壓,才讓列為頂級名門的田家付出更多代價。
晏家真正決定退親,是柳玄虎不堪大任,柳應麒這一脈已經徹底撐不住家名,將要發生移嫡的時候。
這是太正常的事情。
本來日漸衰落的柳氏就已經匹配不上晏家的門庭了,晏家怎麼可能讓嫡脈嫡子娶一個柳氏的支脈女子?
宣懷伯柳應麒死死抱著晏家不肯撒手,變成現今這副樣子,大概也是因為實在沒有辦法。他的老父親死去了,他為之驕傲的兒子死去了,剩下的一子一女,都不足夠支撐家名,眼看著就要丟失這一脈的榮譽,放眼望去,只有一個親家拿得出手……
被退親的柳秀章,自然是無辜的。她什麼也沒有做,生活就陡然一落千丈。
溫汀蘭又有什麼錯呢?柳家變成這樣,不是她害的。
而晏撫……
婚姻大事,他怎麼能夠自主?
除非他說,他的一切都與晏氏無關。
但怎麼可能無關?
就像他自己所說,他生于晏氏,長于晏氏,學于晏氏,得于晏氏。也只能死于晏氏。
遠的不說,若非是晏家的權勢在,晏撫何以能夠隨意遞帖到政事堂去,輕松幫姜望解決黃河之會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好像大家都沒有錯。但最后,很多人都傷了心。
在凜冽的風聲中,姜望不由得問道:“晏撫,你真正愛的是誰?”
“哈哈哈。”晏撫忽然笑了。
猛然加快了速度,更激烈地撞進風中。
只留下一句問話,遺落在身后——“我愛誰,重要嗎?”
除了呼嘯的風聲。
無有回應。
……
……
長生宮,演武場中,一場較量剛剛結束。
裹著一身雪白狐裘的少年,望著自己骨節分明的右手。
掌心是一團閃耀著的雷球,其間變幻萬物,生滅不息。
他輕聲嘆道:“表兄你這雷璽,真是窮極天地之理。”
雷占乾沒什麼形象地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不也都在你掌中麼?”
“咳,咳。”姜無棄咳了兩聲,右手輕輕一送。
那團雷球脫離了束縛,猛然一掙。
雷光顯化,成為一方印璽。
下為四方之地,上為閃電之形。
極見霸道與威嚴。
徑投雷占乾而去,落入他的內府中。
“還需再琢磨一番。”姜無棄說道。
“我知曉。”神通歸位,雷占乾翻身坐了起來:“回去再翻翻九天雷衍決,總感覺我有什麼沒有琢磨透。”
說罷,他又瞧著姜無棄,語帶埋怨:“說讓你幫著看看,你又不肯。”
姜無棄無奈道:“表兄。公私需明。雷家的傳世之功,我怎能看?末代旸帝逼看世家祖傳秘典,引得天下皆反。此殷鑒不遠。”
“我是自愿給你看的!就算擋不住別人的想法。
我不說,誰又能知?
姜無棄并不搭話。
“罷了罷了,我是說不動你。”雷占乾擺擺手,直接站起身:“黃河之會就要開始了,正是大丈夫揚名之時,可惜皇室子弟不能參與。如果你可以去,誰能是你的對手?”
“想來會有一兩個吧,咳咳。”姜無棄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其他人需要揚名,如他這般的天潢貴胄,并不需要:“正因為我不能去,所以表兄,你多加努力。”
他的語氣是如此自然。
但說話的內容如此狂傲。
放眼整個天下,能與在同階成為他對手的,只是想來會有一兩個!
而雷占乾對此……毫無異議。
“放心吧,無棄。有你幫忙,我已經徹底鞏固三府,完全掌控雷源圖典,雷璽更是推到了目前極限。再加上九天雷衍決……”雷占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雷光在其上暴耀:“這段時間我的努力,不會輸給任何人。”
“名字我已經幫你遞上去了。”姜無棄鼓勵道:“政事堂那邊不會有問題,你只需要考慮,如何在父皇面前表現。”
雷占乾握滅雷光,咧嘴笑了:“朝野上下,以內府而論,可慮者無非姜青羊一人而已。”
他又重新尋回了往日的自信和桀驁:“海民粗陋,橫掃近海算不得什麼。我不會輸給他第二次。”
“表兄你親自與他交過手,心中自是有數的。”姜無棄道:“不過世間奮進者,非獨你我。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刻,正有無數人在苦修。這話不僅僅是說姜青羊,天下名門,哪家沒有壓箱底的手段?九卒之中高手如云,便說那王夷吾,打破歷史極限的通天境,道途廣闊。
雖敗于姜青羊之手,但內府之后,神通各顯,誰強誰弱卻也難說。如此種種,表兄切莫大意。”
“我自知王夷吾是個不好惹的,同境不易相爭,軍神弟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