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她這樣子,就肯定知道白骨道是什麼組織。
姜望也不理會她的辯解,只隨手取出一塊道元石,放在她手上:“有白骨道的消息,去太虛角樓聯系德盛商行的人。按消息的分量算錢,絕不會虧待了你。這是定金。”
不等她再說什麼,徑便離去。
倒不是說他覺得三分香氣樓與白骨道有什麼勾連,而是摟草打兔子,順帶手。
白骨道還有一些余孽存在,以前自顧不暇,現在算是慢慢有了些經營,是時候找一找他們了。
回到茶室的時候,重玄勝一壺茶還未喝完。
“這麼快?”他故意笑道。
姜望不理他這一茬,這胖子現在也只能口頭上過過癮了,像三分香氣樓之類的地方,去是沒機會再去的。
只道:“警告我送到了,我看她們還算清醒,應該不會犯蠢。”
重玄勝有心再說些什麼玩笑,但目光掃過雕塑般佇立的十四,便冷靜了下來:“清醒最好。說起來也真是晦氣,以前這三分香氣樓都老老實實的,偏偏我這一合作,她們就生出變化來。”
“大概有什麼原因吧。”姜望不是很愿意繼續聊三分香氣樓的話題,轉問道:“一出關就被你趕著辦事,還沒來得及問你,黃河之會的事情定了嗎?”
“狗大戶遞帖,能有什麼問題?雖然最后的名單還沒有送呈御覽,但也大抵定下了。”重玄勝幸災樂禍地笑了笑:“他處理感情不行,處理這種事情還是有一手的。”
姜望以手掩面:“我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晏撫的事情。”
“你跟晏撫跑去扶風柳氏仗勢欺人,這事早就傳開了。”
重玄勝冷笑:“還想瞞我?”
姜望只覺頭疼。
從頭到尾狠話都沒放過一句,怎麼就成仗勢欺人了?
再說了。晏撫的確是有錢有勢,我仗誰去?
這流言說不定跟柳應麒有關,也可能是其他人。想要攪黃晏撫這樁婚事的人,臨淄肯定不少……不過柳秀章當時承諾了處理好此事,等她一出面,什麼流言也都消了……
算了,讓晏撫自己去頭疼。
姜望轉而問道:“內府境的,是哪幾個?”
大概是對姜望不給他透露“晏撫秘聞”的不爽,重玄勝回答得很冷漠很簡短——
“你,雷占乾,崔杼。”
===第兩百八十五章 月色雪色兩不如===
“雷占乾我倒是認識。”
聽到熟人的名字,姜望輕聲笑了笑,只問道:“這個崔杼,是何方神圣?”
“軍中人士。”正兒八經的問題,重玄勝并不含糊:“不是什麼名門出身,普普通通的家世,在軍中打出了名堂,現在待在囚電軍里,很得修將軍器重。”
掌管囚電軍的修遠,姜望倒是知道。
也是一位從底層爬起來的人物,整個齊國,都沒有第二個姓修的厲害角色。自他之后,才算是有了修家。若論底蘊,自是遠不能跟重玄家、李家來比。
一個頂級的世家,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要有一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來保證家勢經年不墮。
不然就算是再厲害的人物,也只能璀璨一時,一旦發生什麼意外,頃刻風流云散。
那位靜貴妃,據說一直在吹枕邊風,為高氏求爵,就是基于此理。
當然,只要修遠活著一日,修家人也都是能躋身齊國上層圈子的。
“此人比之王夷吾如何?”姜望問。
重玄勝笑了:“王夷吾是軍中第一,從游脈,到周天,到通天,打遍軍中好手,一路第一,一路無敵。我猜現在也沒有例外。”
王夷吾本來一路都是齊國第一,但是因為姜望的出現,現在說起來,只能局限在軍中。
姜望沒有笑:“所以我的對手,只有你堂兄了。”
這不是倨傲,這是底氣。參與爭奪內府名額的另外兩個人,一個是手下敗將,一個是另一個手下敗將的手下敗將。他沒有理由還心虛。
唯獨重玄遵,雖說名額已經定下,但畢竟還沒有到最后一步。仍然有發生改變的可能,而這,只取決于天子的心思。
重玄勝也收斂了笑容:“如果陛下真的召他出來,想來就是如此了。”
……
……
“氣死老娘了!”
回到樓中的香鈴兒咬牙切齒。
老娘摔在你面前你都不管。
等老娘去了醫館,你就來了三分香氣樓?
跟老娘玩捉迷藏呢這是?
她越想越慪氣,狠狠在空中一抓,抓出一聲爆響。
這會已經入夜,三分香氣樓中倒是更加熱鬧了。
靠坐在窗臺的昧月,往這邊瞥了一眼,倒是不為她抓爆空氣的這一聲響而驚訝,只為她胳膊上那黑不溜秋的狗皮膏藥而忍俊未禁——為了不露出破綻,香鈴兒故意在身上弄出了些摔傷淤痕之類,經過本地醫館的熱心救治,便成了現在的樣子……
好好一個嬌俏小美人,愣是被狗皮膏藥貼得不見半分顏色。可憐兮兮之余,也真有了些可愛。
“你還笑!”香鈴兒怒目而視。
但看過去之后,怒氣也不知怎麼,便消了。
此時在她的眼中。
那一襲紅裳的女子,正靠坐在窗臺,只留給她一個側面。
右腿半屈,右手搭在右膝上,青蔥般的玉指隨意散開,像是一朵倒開的玉蘭。
左腿自然垂下窗臺,在繁復的紅裙之下,仍未能遮掩那道極優美的線條,筆直、勻稱。